转眼,父亲离开我们已近三年,一直想为父亲写点什么,父爱太满,无从下笔
别人眼里,不苟言笑的父亲很严肃,但我们姐妹四个,谁也不怕他。记忆中,唯一一次给我发脾气,拿着一个小木棍,佯装要打我,刚走向前,小木棍一把被我夺下,掰成了两截。父亲噗嗤一声笑了,从此,这个变成了我和父亲专有的典故。
小妹五六岁时,趁着父亲午休,悄悄爬上床,在父亲的裤兜里翻来覆去的找钱,没拿到,父亲闭着眼睛说:在上衣口袋里。小妹吓得哧溜跳下床跑了……
也许是因为女孩子多的缘故,从小父亲就给我们讲外面有太多的危险,不能随便乱跑,经常说,汝河有毒蛇,河滩有疯子,村口有疯狗……以至于我到现在都不敢单独去外地。
父亲每次回家都要带些好吃的,夏天则会用暖瓶带一瓶冰棍回家,冬天则会用纸袋子带回一些包子,总感觉他的口袋会变魔术,什么都有,所以总期盼着父亲回来,每次让他吃,他总说早吃过了。在我们姐妹的记忆中,父亲就像一棵大树,根深枝壮。有他在,便有一切。
第一次来平上学,送我回来后,给母亲说,给孩子多做几身衣服,不能比城里的孩子差。
参加工作的第二年,父亲来看我,说他眼睛有重影,怕是眼睛坏了,当时我漫不经心的说,买瓶眼药水滴滴(这是我心里永远的痛)谁知是中风的前兆,回去后,父亲便住院了,后悔莫及的我从此家里多了好多医学自查的书。
病后的父亲,依然很坚强,但内心却变得敏感。休息日,便盼着我们回去,坐在村口的石凳上,假装与别人说话,却时刻关注着村口的大路上是否有人回来,见到我们后故作镇定,好像偶遇一般。尽管病后腿脚不便,却任然要送我们,家门口离公路有两里的路程吧,等我们走远,你要是回头,仍能看见那个拄着拐杖,抬头凝望的身影。
父亲最后的几年来平生活了,一是孩子们都不在身边,接过来照顾着方便,二是小妹的儿子上学也需要有人接送。虽然腿脚不便,但父亲还是接受了这个任务,从此,小外孙就是他生活的全部,上学路上的安全,怎样辅导学习……都是他和妹妹探讨的内容。
有一年,我的生活有了重大的变化,父亲说:没事别找事,有事不怕事。这两句话给了我无穷的力量,从此,这两句话也成了我处事原则。
我学佛后,也试着让父亲了解佛法,但深受“无神论”的影响,父亲说他百度不侵。总想着时间还长,慢慢来,但父亲2016年的北京之行真成了最后之旅,从北京回来后,父亲便旧病复发,最后的半年时间一直在各大医院出入,看着满身插满管子的父亲,决定放弃治疗,回家。从新给父亲讲佛法,讲极乐世界的种种庄严美好,一生善良的父亲相信了,在最后的一段时间,父亲每天和我一起念佛,让我求阿弥陀佛接他走……
父亲伴着佛号声走了,走的很安详,几个孩子都在身边(这是唯一让我释怀的)
父亲走后的一星期,小外甥一大早哭着醒来,说他在梦中见到姥爷了,姥爷说他到西方极乐世界了,回来给你们说一声。
我相信,一个七岁的孩子不可能处心积虑的去编织这样的谎话。
我相信,是父亲疼爱他的子女,托孩子之口让我们心安。
我相信,在极乐世界的莲池中,有一朵莲花是为父亲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