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代画家任仁发绘制的《五王醉归图卷》画中共有五个王爷,四个侍从,九骑九乘。其卷首处穿深红色衣服,由两个侍从搀扶的是唐玄宗李隆基,他所骑的是“照夜白”。
那么真正的“照夜白”是何许模样? 唐玄宗与“照夜白” 现藏美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的一张古画完美的解答了大家的这个问题。此画的名字即为《照夜白图》,为唐代画家韩干为唐玄宗所绘。
图中“照夜白”系一木桩上,昂首嘶鸣,四蹄腾骧。不过你也会看到,这马虽然俊美矫健,但却是残躯,为什么呢?因为它没有尾巴。据专家推测,流传至今的《照夜白图》已不完全是韩干的亲笔了。画面的骏马从脖颈到左侧躯干部分已经有残破出现,现存的后半部应该只是后人的补笔。虽然美玉微瑕,但此图神气犹在,不失唐风。极好地展现了韩干的笔意。
唐玄宗曾将义和公主远嫁西域大宛的宁远国王。为此,宁远国王特别向玄宗回献了两匹“汗血宝马”。爱马心切的唐玄宗十分喜爱这两匹骏马,分别为之取名“玉花骢”和“照夜白”。其中,这匹“照夜白”不仅在唐朝的辉煌时期伴随唐玄宗游山玩水,而且还在“安史之乱”时陪他度过了一生中最为落魄的时期,因此尤为他所深爱。所以授意画马名家韩干描绘下此“照夜白”形貌传之后世。
韩干,唐画家。相传年少时曾为酒肆雇工,以送酒为业,在一次为诗人王维送酒的偶然经历中,展露了其画画的才华,后经王维资助,师曹霸学画十余年而艺成。擅绘肖像、人物、鬼神、花竹,尤工画马,重视对实体的写生。被召入宫封为“供奉”。此后又专跟宫中画马名家陈闳习画,开始时萧规曹随,还停留在对物体形貌上的简单追求。后来韩干经常到马厩里去,细心观察马的习性,对比找出每一匹马的性格特征和动作规律,并把各种各样的马记录在案,追寻马体的神采。日子久了,人们对韩干经常进入马厩,甚至搬到马厩里和饲养人一起同吃同住感到奇怪。韩干回答说:“我学习画马,马厩里所有的马都是我的老师。”为了更深入了解马的习性,他常痴痴地观察上几个时辰,把别的画家不了解的具体细节都弄得清清楚楚,牢记心上。这样时间久了,马的各种体貌,作画之时自然而然就展现在纸上。因为画出了当时画工不能画出的宝马的内在精神状态,所以人们都称赞韩干笔下的马是能在画上跑动的马,并称其所画之马为“神马”。
“照夜白”的形象 韩干奉召创作的《照夜白图》在构图上直入主题,全画只在画面的中部略微偏右的位置描绘了“照夜白”的形象。“照夜白”被拴于身后的一根十棱马桩之上,但它显然不甘于束缚,正怒目圆睁、昂首嘶鸣地挣扎着。特别是它那飘逸的鬃毛、耸立的双耳、扩张的鼻孔和正在抬起的前蹄,都加剧了画面的紧张气息。画家以精细的线描勾勒出马的轮廓,并在其脖颈和四腿的部分以淡墨略施晕染,充分表现出骏马体形的健硕和肌肉的质感。纤巧的笔触配以充满动感的造型,使人在细细品味此作之后,不觉产生一种骏马跃然纸上的感受。画面空白的部分则留给观众以想象的空间,仿佛骏马即将挣脱远去,消失在无尽的遐想之中。尽管整个画面的气氛紧张激烈,但看罢此卷并不会觉得胆战心惊。看似单薄简约的画面,实则充满了丰富的情节和感受。韩干用笔简练,用水墨线描完成,线条精细挺劲,勾勒出马的轮廓,在马身部分部位用淡墨微加渲染,骏马的体型和流线感,雄姿的神态表露无遗。这正是画家通过长期的练习与观察而得来的形神。也正是晋顾恺之讲的传神尽在阿堵之中。
韩干的这种画马表现方式既不同于之前的汉晋抽象,又不同于后来的宋元白描。汉晋之际马形多存于骨象,以表现马的劲骨为能事,如汉武帝茂陵出土的金铜马,四肢直立,头小颈长,双耳挺立如同竹批。以龙形为追求目标,超越现实。宋元之后表现的马多以线条勾勒微加点染,不重渲染结构,缺少了唐时画马的立体质感。并且以蒙古马种为主要描写对象,因蒙古马种体形婑小的原因,画面缺少了唐马的雄强与气势。唯独唐代由于早期南北朝时期梁代张僧繇用讲求明暗、烘托的“退晕法”画“凸凹花”,增强了被画对象的立体感。且受中亚、印度的雕塑造形艺术影响,重视物体的比例关系。加之丝路的繁荣,西域都护府的建立,良马宝驹直接输入国境,直达王庭。故阿拉伯、欧洲肥壮的良马加上刚刚传入中土的明暗画技法,使得神驹宝骏生动地呈现在了唐时绚丽的画卷之上,充分展现出大唐有别于历代对骏马的审美倾向与表达方式。韩干由于画艺通神,也产生了许多应物感神的故事,例如唐代张彦远《历代名画记》记载: 禄山之乱,沛艾马种遂绝,韩君端君亡事,忽有人诣门,称鬼使,请马一匹。韩君画马焚之。他日见鬼使乘马来谢。其感神如此。
唐代段成式《酉阳杂俎》中也有此类传说: 建中初,有人牵马访马医,称马患脚,以二十镮求治。其马毛色骨相,马医未常见,笑曰:“君马大似韩干所画马,真马中固无也。”因请马主绕市一匝,马医随之。忽值韩干,干亦惊曰:“真是吾设色者。”乃知随意所匠,必冥会所肖也。遂摩挲,马若蹶,因损前足。干心异之。至舍,视其所画马本,脚有一点墨缺,方知是画通灵矣。马医所获钱,用历数主,乃成泥钱。 以上故事有其共通点,即韩干画马逼似真马。更有诗人王令在《赋黄任道韩干马》诗中言道:“传闻三马同日死,死魄到纸气方就。” 流传有序的旷世名迹 《照夜白图》这件作品也是画史上流传有序的旷世名迹。图左边上方有“彦远”二字,为唐代著名美术史家张彦远的题名,其著作有《历代名画记》详尽记载唐及唐之前的绘画。图上题“韩干画照夜白”六字,系南唐后主李煜题字(其字体为金错刀,与宋代徽宗赵佶瘦金体齐名)。左下有宋代米芾题名,并盖有“天生真赏”朱文印。北宋李君锡收藏印,南宋贾似道的“秋壑珍玩”和“似道”两印,还有明代项子京等人收藏印。南宋的向子湮、吴说等人都曾在作品上留下跋文,卷后还有元末明初危素及清代沈德潜等十一人的题跋,此画历经项元汴、安岐等人的收藏。入清后归入内府,《照夜白图》也深受乾隆皇帝的喜爱,至今卷面还留有他的大量题诗。而到了动荡的晚清,《照夜白图》从清宫流散出来,画卷上也多了“恭亲王章”和近代著名画家、清室后裔溥儒的“溥儒鉴定书画家藏印”两枚印章。在20世纪三十年代日军占领北京后,日本侵略者对中国文物大肆掠夺,溥心畲担心所藏书画可能存在危险,加之皇室衰微,王府生活开支靡费。几经周折,经过上海古董商人叶叔重的中介,《照夜白图》最终以一万银元的价格落到英国收藏家戴维德手里,此画后又从戴维德转手到了日本人手中,二战后又辗转到美国人手中。最后,1977年迪隆基金会(The Dillon Fund)捐赠给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收藏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