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铁生说过这么一句话“人是被抛到这个世界上来的”。
我觉得这句话说得特别好,一个“抛”字,既将人在这个世界上的孤立无援的处境,又将作为个体的人和整体的世界分割开来,体现了作者对“我”和世界的关系的深刻认识。然而相似的问题,早在千百年前就有古人遇到过。
比如苏轼携友夜游赤壁,而写下《前赤壁赋》,就是如此。
苏轼与客夜游,清风,朗月,好酒,扁舟,怡然自得。然而乐极生悲,此情此景如此惬意,却终不能长久拥有。于是客做悲声,言其愁:“况吾与子渔樵于江渚之上,侣鱼虾而友麋鹿,驾一叶之扁舟,举匏樽以相属。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
而苏轼为了安慰好友,换个角度发表了如下看法:“客亦知夫水与月乎?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而又何羡乎!且夫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
其实翻译过来,客所愁的就是“对于世界,我是如此的渺小,微不足道”。苏轼所安慰的就是:“但是对于你自己,你就是一切呀,不是你的想也想不来。”
其实苏轼的话,也不过是言过其实的安慰罢了,而客的愁也在那“客喜而笑”的遮掩下历久弥新,成为人类千百年挥之不去的魔咒。从始皇的长生药,到武帝的承露台;从佛教的极乐,到基督的天堂;从权贵到平民,从中国到外国,此恨可谓绵绵无绝期。不过这问题也终归是人与世界的问题,而在这方面西方哲学似乎分的更清楚一些。
最近在读西方哲学史的时候发现,许多的问题,其实古人早有相对全面的思考,而今天的我们甚至往往达不到那样的深度。如果对比科技发展的规律,可以站在前人肩膀的话,哲学的发展似乎要发散很多,一个个的标准,一个个的理念,本想说清楚的东西,反而越来越复杂,走的似乎也是越来越偏,越来越远。
然而却总逃不出有一个结局,死亡。
就像四季的轮换,对于你自己,你的一切都结束了。但是对于这个世界,不过鸿毛一片,明天的太阳照常升起。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着世界爱的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