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在昔
苍茫的夜空,浩瀚无际。一轮皎洁的明月悬挂于银灰色的幕帐中,隐约可见月亮之上的山峦,或许,那只是一棵桂花树,和一个遥远的故事。
我拿起一个小凳子,端坐在阳台上,一抬头,便和月亮亲密对视。她就在我眼睛上方的天空,明亮姣洁,散发着淡淡的余晖,恬静温柔的凝视着这凡尘俗世。小时候不知道听谁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晚的月色的确是比昨夜的圆润、不染阡尘。
岁月匆匆,中秋伴随着四季流转在指间悄然溜走。我总是流连在这样伤感的季节里,在这月色如水的夜晚踌躇在过往的岁月里。
月亮升起很高了。萧瑟的秋风从未关闭的纱窗里吹了进来,双腿渐渐开始麻木。窗帘在微风下轻轻飘舞,听见窗外的秋虫呢喃。儿子说:“妈妈,月亮变得胖胖的!为什么月亮要跟着我走呢?”
“因为月亮想要尝一尝你手里的月饼啊!”我微笑的看着儿子,他的眼睛明亮,清澈,如悬在空中的那一轮明月。
说起月饼,我独爱豆沙馅儿的。我看书,书中的蛋黄月饼金黄诱人,儿子很喜欢,像只馋猫一样的嚷嚷着要我买。市场里的月饼越来的种类繁多,看的人是眼花缭乱,而且个个价格不菲,很让人感觉不忿。所谓的蛋黄月饼,也没有多惊艳的口味。这些月饼像是一个个工艺品,美丽的花纹,色泽艳丽,包装精美,放在一个精致的盘子里,用来欣赏倒也不错。先生说,反正也吃的不多,就买几块好月饼吧!
所谓的好与坏,又何以分辨呢? 是时间过的太快?是我们的味蕾太过挑剔?还是——难忘过去的时光岁月。
此刻,月亮离我越来越远,远处的树叶在秋风的抚摩下沙沙做响。儿时的记忆在这如水的月光下慢慢打开。
小时候,我们姐弟把家里的柜子进行分类:比如放衣服的,放书的.......父亲的柜子总是让我们垂涎三尺,因为端午节的时候,柜子里面有粽子;过年,糖果糕点就静静的躺在里面;中秋节,有好吃的月饼藏匿其中。对小时候的我们而言,父亲的柜子和母亲的截然不同,母亲的柜子里是满满的衣物,而父亲的柜子,是我们这些馋猫们的百宝箱。
每到中秋节来临的时候,父亲总会买几筒月饼放在柜子里,等到中秋节那天,拿出来拆开其中一筒,每人分发一个。
一筒里面有十个月饼,依次的码放在一起,白色纸包装,上面是用红色的笔迹简单画出的嫦娥奔月图。月饼里渗出的油渍染的纸质包装油迹斑斑,白白的月饼像点心一样,吃的时候必须用双手捧住,干酥的月饼皮吃着掉着。里面的馅香香甜甜的,有红的绿的长长的糖丝儿,腾出一只手来,把长长的糖丝拔出来先行吃掉,再慢慢的吃掉里面的馅,最后把撒落在手心里白白的月饼皮碎屑一股脑儿的倒进嘴里。其实,儿时吃的月饼也是最为普通的五仁月饼,口感略硬。虽如此,却是无比怀念那时吃月饼的开心与香甜。
如今,我觉得五仁月饼真的是无法下咽。或许就像是母亲所说的:现在的食物太多了!人们都不知道要吃什么好了。
同是中秋时节的一轮明月, 此时坐在月亮下面,心境和儿时已相去甚远了。只因韶华易逝,曾经那颗简单快乐的内心已在这尘世负重累累。怎奈月光轻柔美丽,曾经月光下的小小少年,已是不复在远方了。
我轻轻的咬着一块月饼,一抹薄纱般的云彩在空中挥舞着它的罗裙长袖,月亮在里面探出盈盈的半张笑脸;在那棵永开不谢的桂花树下,我看见月光追逐着一个小男孩的身影,在他正懵懂的童年。
—— 2016.9.16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