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谄于市朝,或隐于乡野,大抵花花草草的命途莫若此。
熹阳中带着斑驳露水的一抹妖艳,湮灭在夜晚城中一隅的吞云吐雾中。你说这是玫瑰的一生,我想纵使命如草芥,亦有万般的不甘。
可不甘又奈何呢?挣扎出泥土,从那一刻起,你告诉我,这次不会一如往昔般潦草结尾。我微笑着默许。婀娜的身姿摇曳在清冽的晨风中,你是不俗的。
重逢你,是在灯火如昼,游人如织的古城夜市,你静静地沉睡在古色古香的古董货架上,缄默不语。匠人巧夺天工的刀锋勾勒出你鲜活的影子,映衬在名贵的沉香木料上浑然天成。凝望着你,仿佛听见暗夜在嘶吼,脉脉光阴的暗流涌动着内心的不屈与躁动。摩挲着你的面庞,在川流的人海,我第一次感到一丝从未有过的落寞与孤独。蓦然转身,看远处戏台上的伶人长袖缓舒,一曲落寞,月光又淡了一寸。
这是关于那花花草草的臆想,宿命的云泥之别,不过是朝菌不知晦朔的弹指蹉跎。少时读宋词,常哀叹于古人红颜薄命的自嘲之喻,花与人,人似花,似乎总是多了一丝命不由人的叹惋,又总是少了一份花好月圆的得偿所愿。浪荡在乡间小道,我难以释怀朱颜辞镜花辞树的时间诅咒,难以割舍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的孤独落寞。我俯身,端详着田间的野花野草,倒也有了浅寻芳草得归迟的惬意逍遥。
只是肉身的逍遥,从来不等同于灵魂的自在呀。而往往自由不羁的灵魂却被禁锢在不自由的肉身中。不然,那灼灼桃花,便也不会盛开在扇面上,刺人眼眸,令后世缄默。大抵,人命比作花草,总是带有一丝戏谑的逼真。也许,我忽略了这世间,情感也需要隐忍着,缄默着,相忘于江湖的不言不语,像极了深涧里临水自照的桃花,开的那样热闹,那样妖艳,却又自开自落,无人可知。
管它呢,起身,将思绪的扣子重新系紧。我是个俗人,隐花可随流水,江海寄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