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间破旧的矮土房,几张不成样的桌子,围着一群懵懵懂懂的小孩,聚精会神的看着正前方的一个有文化的书生,他们并不懂书生在讲什么,但听的很认真。”
母亲说,那时的环境跟我写的差不多,唯一不一样的,不是一群小孩,就几个,很少很少,在那个年代农村里,有条件能允许孩子去读书的家庭很少。
我大概可以想象的得到一个农村的学堂是个什么样,一两间教室,一两个老师,几个不同年龄不同年级的学生娃聚在一起,没有农忙活的时候上着课,有农忙活的时候,学生不在,有文化的先生也不在。
那年母亲差不多就八九岁,她应该自己也忘记了年代,轮到她去上学的年龄了,关着脚丫的她高兴的去了,不过才几天,就哭着被我的舅舅拉回了家。
“你不要上学了,回家干农活,学那么多没用,让弟弟上。”
这就是舅舅把她带回家的理由,一个在那个年代看起来最光冕堂皇的理由,就这样结束她这一生的学业生涯。
她光着脚丫,用尽了全力,可依旧没摆脱舅舅的拉拽,没能甩开那个年代对教育的无知思想。
母亲这辈子就只学了那么几天的学,被带走的那天她刚好学到了十,所以一到十成了你这一生的记忆。
直到如今她也没能认出很多字,连自己的名字都还不是认得很清楚,至少写不全。
在这里我要感谢电视机,要不是有电视,母亲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听讲普通话。
每当她说着那半洋不土的普通话时,有时我们会忽略而过,有时也会笑笑说那个字或者那几个字说错了,特别是大家都心情苏畅的时候,不过你却依旧着你的风格,也许这也是她的快乐。
母亲告诉我说,小时候的她,没有鞋穿,每天她一个女孩跟着一堆男孩子上山砍柴,下田干农活,脚皮都磨成茧,有一次下河里不记得干嘛总之还差点被水淹了,她说这些的时候好轻松,可我听着想像着那时的她,我突然觉得很心酸。
母亲十八岁的时候经媒婆介绍嫁给了父亲,年少的母亲应该也有过梦想,梦想着自己可以嫁到一个大点的乡镇去,只是现实很残酷,她只是从一个村庄嫁到几十里外的另一个山村。
出嫁的那天,按当地的风俗有十个陪嫁的人还有个伴娘同行,她说她穿着新衣走了好久好久的路,却一点都没感觉到累。
母亲,我相信那时的母亲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孩!
你陪伴着父亲在那个小山村里先后生下了大姐和二姐,任劳任怨,无怨无悔。
前些日子因为家事,我和父亲又一次来到这个小村庄里,父亲说这里的人他都还认识,他们也都还认识他。
我站在他们曾经住过的房子的位置上想象了一个当年的场景。
母亲背上背着刚出生不久的二姐,拿着竹筒水壶递给了父亲,“先喝口水吧,休息一下!”
父亲挺起腰温柔的看着母亲,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没事,在做一会就完了。”
田边的大姐正光着脚丫踩在泥里玩耍着,满脸是土,“啊娘,这里有鱼,有鱼。”的喊着。
一个多么幸福美妙的场景,我想着想着却突然想哭。
几十年一眨眼过去了,母亲从一个光着脚丫的女孩到如今两鬓斑白,经历了无数的沧桑。
父亲当年从一无所有,一步步拼搏到如今,把我们三个孩子扶养到大,我可以想象那日子有多苦。
我从父亲口中知道的那个最苦的日子,就是当年爷爷不愿意跟你们一起到现在的家乡。
母亲和父亲只好带着二姐和大姐离开了那个村庄,来到现在的地方,那时一无所有,只有一张桌子,下面养着几只鸡,上面当餐桌。
我无法想象那个年代,母亲和父亲是怎样一砖的把当时的日子过下来的。
对于生活,母亲这辈子都是耐劳而不抱怨,像多数的农村女人,她可以委屈,可以偷偷流泪,却从不与父亲争辩,对于这一点,在父亲的男权主义下就显得更加的突出,那年的我还小,只能看着却不知道能做点什么。
在我的记忆中有一段时间父亲和母亲闹僵了,后来我问父亲你们当年是不是都准备离婚,父亲说怎么可能,没有的事。
我问母亲,母亲笑笑,没有说话,我知道母亲是默认了,因为当年我见过母亲整天抹泪却依旧操劳这这个家。
后来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好的,就跟他们是怎么闹的一样无所知。
好了关系的他们比以前关系更好了,父亲隔一天不见母亲就要打电话问,每次只说几句话就挂电话,然后过半天又来个电话。
这些年的日子相对平和,孩子们也都长大了,你们依旧保持这份“可爱”的感情,淡如水却纯如酒,不温不火,也许生活本应该就是这样吧!
伟大的母亲,一个善良纯朴的农村女人,你用你无私的母爱养育了我们,用柔情似水的爱情陪伴着父亲。
谢谢你,我亲爱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