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这里刮过,不管是东南风还是西北风,都是我的歌,我的歌,我和唐小贝的童年大部是伴随着这首歌长大,小时候不懂为啥别人都歌颂家乡的山川风月,人文历史,我们的歌里却只有风,后来才慢慢理解,黄土缺水,春风化雨滋润庄稼苗,夏季秋季的季风带来持续不断降雨滋润庄稼长大,冬季的西北寒流带来瑞雪,为黄土保滳,对这缺水的黄土高原的人来说,风意味着希望,歌词作者大概意识到了风是黄土孕育出一切的因。但是童年的歌里不止有风,春季包指甲花摘桑葚,夏季捉知了掏鸟窝,秋季摘野果打核桃,冬季河上溜冰放野火,在农村女孩子也玩这些,我和唐小贝就这样在这片土地的守护下慢慢长大,直到十二年前我外出求学,工作,离开了这片土地,她也去西安读护理。以后虽然每年春节都回家,却很少在认真看看这山沟野梁,大伯丧礼完事以后,有了这次难得的机会,记录一下我对这片故土的热爱。
眼前这千沟万壑便是黄土高原,生我养我的地方,天是如此的蓝,沟是如此的辽阔,站在这塬上,吹着绵绵清风,望眼这一道道沟壑,海阔天空油然而生,就感觉这胸中好的坏的酸的甜的,都掉落到眼前这沟壑之间,轻松自由的感觉包裹全是上下。没有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人,可能眼里只有一片荒凉,却不知这黄土之下蕴含着强大生机,春天来临,这千沟万壑便会被树叶野花所覆盖,塬上的庄稼也破土而出。四季轮回,庄稼一茬接着一茬。土地还是原先的黄土地,养育的人却已从毛毛孩童变成为青青少年。
小时候望着远处的沟壑以为就是世界的尽头,随着年龄的增加,外出求学工作,才知道沟壑之外有更大的世界,城市的高楼大厦,只顾低头看路,耗尽气力求一条生存之路,已经忘记小时候只要不开心不高兴,抬头看看这蓝天星空,烦恼就已消失了大半。大伯的忽然离世,让我有时间回到故乡,料理完丧事,准备去见见日日思念的唐小贝,闲暇之余看看这沟壑蓝天和满是繁星的夜空,好几年没有这种悠然自得的感觉。
大伯的坟塚,正好在我小时候经常玩耍的沟壑之上,入葬当天,跪在这熟悉的土地上,感受着这片黄土的力量,忽然想起这人这一生的意义,生于黄土,长于黄土,最终又归于这黄土,起点终点都一样,不一样的是,我们在这起点和终点之间的过程,大伯一生荣耀故里,村里人提起他无不夸赞,家族之事也全仰仗他,我想这便是他一生的意义。我们每个人无可避免都会面临这个问题,生命短暂,时间飞逝,在从起点奔赴终点的过程中,不妨大胆一些,爱一人,攀一座山,追一个梦,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