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秒泰迪
闷热熬人的夏日夜晚,厚重的窗帘阻止了月亮的窥视,工作中的空调带来丝丝凉爽。但此刻许言并不舒适,昏暗的房间内,她只觉得十分压抑。李木趴在许言身上,缠着吻她,许言压制住推开丈夫的冲动,低头将自己从李木的唇齿间抽离出来,低声说:“戴套。”赤裸着身体被男人抱着,许言其实很不舒服,不,跟丈夫间的房事,已经不舒服很久了,只是她擅长遮掩,他乐于自欺。
耳边传来李木喘息的声音:“老婆,我们已经结婚一年了,应该要个孩子了。”说着又贴了上来,许言担心的终于还是来了,但还是小声地说:”这次还是戴吧,等我把身体养好先。“然后双手抵着李木的肩,眼皮微微抬起看着他。
“好吧好吧,我去拿。”听到李木不耐的回复,等他转身的瞬间,许言不自觉松了一口气。接下来,许言都非常配合,因为她知道很快就能结束,果不其然,就是两分钟的事情。
听着窗外微微的风声,身边的丈夫翻了个身又继续打呼噜,许言真的睡不着,一年了,还无法习惯他的呼噜声,睡觉翻个身的动静大得能将许言吵醒。许言又想起丈夫说生个孩子的事情,感觉还是没有做好准备,真的要跟他一起生孩子,养育孩子吗?说实话,许言是拒绝的。
回顾相识到结婚,其实不到两年,许言却觉得日子太漫长又无力,让她怎么也提不起劲。耳边再次响起弟弟的那句:“真的打算屈服了吗?”
很久很久以后,许言无数次回想,发现其实自己有很多机会可以阻止或者改变这一切,但她都选择无视,随波逐流,以至于自食其果。
许言给妈妈的信,关于婚后生活:
鸡同鸭讲的痛苦我后悔了,我突然觉得我不该开口也许是我之前上班的经历,让我在一些涉及打工人的事情上格外敏感。李木的两个哥哥一个是开餐饮店的,一个是做外贸生意的,这两个行业都比较辛苦,我也懂的,父母肯定是心疼自己的孩子。但是不止一次听到他爸爸妈妈对着李木的朋友们说,你们打工就比较容易啦,还是做生意难!我当下就觉得有点莫名其妙,打工怎么就容易了?
那天晚上睡觉前,我在跟他分享我打工的事情,其中的酸甜苦辣,我已经很久没有跟人倾诉过了。他是一直自己在做电商的,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也能看出他工作非常专注认真,很用心,所以他的生意一直不差的,这是他令人佩服的优点。但我还是想起了之前家公家婆的一些话,虽然不是说给我听,但我还是觉得需要提出来。“其实你爸妈之前一直讲打工比较容易,还是做生意难,这句话我觉得不太好。”我直接讲了出来。他误以为是对我讲的,就说:“大家都是一家人,你肯定要多点耐心跟他们讲你之前打工不容易的,他们只看到我两个哥哥做生意不容易,就这样认为了。”
我立刻就回:“不是哦,是你的朋友们来家里,他们聊天的时候这样讲的,而且两次你都在场,我觉得你是应该提出制止的,但你都没有。这样站在你的朋友的角度,我觉得他们会不舒服的。”
他很生气地翻过身竟然说:“我的朋友都六七年都上家里做客了,我爸妈也是不知道怎么聊天的,闲扯的吧。而且我都不想维持这些关系了,不像你,对你的朋友们那么上心。”
我当场无语住,无法再出声。
在我意识朦胧要睡过去的时候,他又过来跟我嘟囔:“我还是不理解你的意思,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当场崩溃,”我的意思是,没有人过得容易,不要轻易去下定义。如果让你感到不舒服,也许是大家观念不同,我道歉,不好意思,现在先睡吧!“
过了一会儿,他还不肯放过我:“你不觉得你总是会讲谁谁谁怎么样吗?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我无奈:“的确不太好。”“而且我都没有讲你爸妈怎么样,你这样讲,不是很尊重我爸妈。”又补了这一句。
我当场就醒了,又想起了前不久他请了初中和高中的朋友到新房暖居,在家里吃饭,结果,有一位朋友的老婆不是我们家乡那边的,听不懂其他朋友在讲什么,刚好我跟李木坐她边上,她看我俩一直用普通话交流,就问李木为什么不讲家乡话,李木说你听不懂啊,那女生竟然直接讲:“你看他们几个就只讲家乡话。”
李木头也不抬地说:“哦,他们在说秘密。“当场所有人都安静了,那位女生的老公脸拉得老长。我当下虽然很饿,但也觉得不太好,就解释了一句:”没有啦,大家都是同个地方的,就习惯讲家乡话,像我跟我老家的朋友也是的。我跟李木因为有些音调上的差别,我怕误解,所以一直讲普通话。“
听完我的话,那位女生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的老公语调轻快地讲了一句:”还是你老婆会圆场给。“我也就笑了一下作为回应,另一位朋友则意味深长地对着李木说:”你这样一讲,不是秘密也变成秘密了。“
事后,我跟李木也讲了一下,我的意思是你邀请人家来家里做客,怎么样都不能让人家这么下不来台吧,但是他竟然反驳我说:”那他们就是在说秘密啊,我说的是实话,我就是这样直接的。“当时的我,直接就跟被雷劈了一样,无法言说复杂。这个夜晚的心情也跟当时一样,我听着他的呼噜声,睁着眼睛到了凌晨五点,天亮了。
震天响的呼噜声,是我撕心裂肺的哭声。
妈妈,我一直没有跟你讲过,我其实很难入睡,这个情况已经困扰我很久很久了。我的神经很脆弱,只要有一点响声,我就睡不着,我会在夜里反复地回想白天的言行,会不自觉地焦虑,多少次睁着眼睛到天亮,虽然这个情况在我辞职之后改善很多了,只要我保持情绪稳定,基本都能成功入睡。
但是当我跟李木一起睡的时候,十天有八天我是听着他的呼噜声到天亮的。有时候半夜比村里唱戏的还精彩,磨牙两分钟,吧唧嘴三分钟,然后就是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声声入耳,我闭上眼睛的时候,感觉脑子里都被撞成了浆糊……
太难受了,真的,妈妈,我太难受了!
好几个夜晚,我真的差点崩溃地哭出声,每次在夜里听到呼噜声,我便觉得心里无尽的绝望,这样的日子对我来说太难熬了。
莫名其妙的争执一
那天跟他的朋友两公婆一起打麻将,我有一把放炮给了对家,导致他无法胡牌,他就在那里发牢骚埋怨我不会打,我说,我还记得你上次让我打了五条给别人胡牌呢。他当场就脸黑,口气很冲讲了一句,怎么样,就准你讲,不准我讲!我当场真是莫名其妙,噎住。
当时的情况是我一个朋友过来找我,我们组了麻将局,刚好他朋友的妹妹初中周末放假,也过来了,想学麻将,他就在边上看我们打麻将,然后边指导那个妹妹,打了两把,我有点纠结打哪个,他过来就让我打五条,我就打出去了,上家妹妹就胡了,他还在旁边叫:”啊,我忘记了。“我当下很无语,果然老祖宗讲观棋不语是大智慧啊。
莫名其妙的争执二
端午节妈妈给我寄了家乡的一些特产小吃,他一直说很好吃,然后我说,太甜了,我小时候吃太多了,现在不太喜欢了。
一个大男人又开始阴阳怪气我,富家子弟,真好啊。
我就发飙了:“这一盒就5块钱,我们那边到处有卖,我是多穷,不能吃这个?!”
他又开始:“因为我小时候没得吃嘛,所以会羡慕。”
我真的生气啊,你老家物资匮乏是我的错吗?!我要无端受这种气!
妈妈,一切不幸的源头是,我不爱他。
我之前一直觉得谈恋爱和婚姻是两回事,就算没有爱情,也是能结婚一起生活的。但是我发现我错了,我不爱他,所以我无法忍受,我无法去包容。即使这是所有人都忽略的事情,但我不得不承认,我无法爱上他。
我本来想着他也是知道我对他并没有爱情,但当他讲出觉得我爱我的朋友比爱他多的时候,我很慌,无法回答,只能沉默。
新年初二本来是要回娘家的,本来说好了是待到初五的,我要找我的朋友玩,但是在知道他的朋友初五一早就要回去工作的时候,他立刻就改口,要初四就回婆家,初四晚上好跟他的朋友聚一聚。
我当时其实是因为第一次到他家过年,我很不适应,支撑着我坚持下来的信念就是初二回家,但是那么快就得走,我无法接受….我说我也跟朋友提前约好了的,他立刻就说我在意朋友,不够爱他,我当时真的委屈上头,直接哭了。
后来我还是妥协了,但那个委屈的感觉我会记得好久。
已经结婚了,我这样说对他很不公平,也不负责任,我明白我也知道这样真的很不对,但是妈妈,就是因为我不爱他,所以我一直无法认同他,无法肯定他。我一直告诉自己要好好地将这份婚姻经营下去,但是我每次都没办法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因为我不爱他,所以他吃饭的时候声音大了点,我觉得很反感;因为我不爱他,所以在外面我都无法跟他自然牵手,他稍微靠近我一点,我的身体就僵硬了。因为我不爱他,所以他的玻璃心对我来说是负担,让我很想逃离。
工作,是最后的一根稻草
在我表达出我要找工作之后,他一直闷闷不乐,一直在讲为什么不留在家里帮他。
但是他哥哥嫂子又给了他指导意见,说要让我去那些大公司上班,比较稳定,福利比较好。他跟我讲这些的时候,我都气笑了,这个二线城市,这个区,连正经公司都没多少个,工资是一线的半价,社保都是过了三个月试用期才给你买的,他们在做什么春秋大梦?!
我本来没有多在意他们的想法,结果在我确定了一份单休的工作之后,他一直在我面前叨叨,我觉得你这个工资,就应该双休。我真的不想说话,多说两句我都觉得我自己是个智障。
我已经跟他生活了三个多月,24小时在一起,除了一周固定跟他的朋友吃一次早茶,根本没有见到其他的人,我都没有机会跟其他人去沟通。我只觉得我再这样待下去,会被养废掉。他说他可以养我,就是满足我的基本吃喝,他说让我给他打工,连工资都没有明说,社保都没有打算给我买。
妈妈,给你写了这么长的信,只是希望在我提出分开的时候,你能够为我多想想。结婚可以听你的,离婚就听听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