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老德头手里提着一只鸡,乐悠悠地晃回了姚家村村口。抬眼瞧见几个女人在井边洗衣服,他故意咳嗽一声,成功地引起了她们的注意。
“哟,阿德哥,又给春波老婆买了什么好东西?”紫琴心领神会,看着不停扑棱着翅膀的鸡明知故问。
他得意地将手里的东西提了提:“山上散养的母鸡!”
“啧啧,你们说,哪个女人不怀孕?可就咱阿德叔家的儿媳妇命好,爷俩当佛供着,鸡鸭鱼肉,天天不重样,红煞了咱们的眼!”彩芬嗓门大,一说话,全村人都能听见,正好合了老德头的意。
他的儿子春波是个跛子,脑子也不大灵光。五年前托关系找了一份保安的工作,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娶妻生子他根本就不敢想。村里差不多年纪的人都相继当了爷爷、外公,他却只有羡慕的份。如今好了,春波婚也结了,老婆眼瞅着就要生了,他也终于等到了扬眉吐气的一天。
春波的媳妇莲花是个外地人,但在这里打了很多年工,说话做事和本地人并没多大差别。虽说年龄大一些,长得也差强人意,好歹是个能生养的女人。怀孕的这几个月胃口也是极好,整个人圆了一大圈,这娃出来保准差不了!
想到这儿,老德头就有点飘飘然,在几个女人的恭维声中又闲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回家准备午饭。没走多远,隐约听见她们提到莲花的名字。
起头的是秀月,特意压低了声音:“莲花怀孕有多久了?天光渐热,好像不怎么显怀?”
“得有五六个月了吧,我记得他们结婚是在九月里,没过多久就说怀孕了。”接话的是紫琴。
最后是大嗓门彩芬:“显不显怀也分人,说不准。”
02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就像下在地里的种子,自个儿就能生根发芽了。
老德头用绳子绑住母鸡的翅膀根,一手提着鸡脖子,一手拿着剪刀给鸡放血。结果连剪了三下才剪开。殷红的血沿着不平整的切口“啪嗒啪嗒”地往下滴,他有点发愣。
在他印象里,村头老张家的儿媳妇直到最后两三个月,肚子才像打气似的呼呼涨起来,莲花会不会也是这种情况?
她平时习惯穿大棉袄,整个身子都被罩在里面,肚子怎么样老德头还真没注意。
母鸡在地上挣扎了几分钟,不动了,他这才拉回思绪,赶紧去旁边的土灶烧水准备褪毛。
平日里,春波的午饭都是在单位吃的,他作公公的自然不好和儿媳单独在一张桌上吃饭,所以都是老德头做好了饭菜,放在餐盘里端给莲花,莲花自己在房间里解决。等到晚上儿子下班回来,三人才会坐在餐桌上像模像样地吃顿晚饭。
很快,他端着满满一碗鸡汤和一盘番茄炒蛋叩开了莲花的房门。
打着哈欠,莲花满脸倦意,估计昨晚上又熬夜看电视剧了。老德头不由得皱了皱眉,视线不着痕迹地往下移。
莲花接过餐盘,正要转身,注意到公公还在门前杵着,而且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肚皮瞧,一时间面露愠色,关门的时候就下了死劲。
“嘣”的一声,把老德头的脸都震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