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残雪尚未化尽，太医院的演武场上已聚满了医官。林婉儿手持银质解剖刀，在示教台上演示清创术，刀锋划过猪肘标本时，台下传来老医官们的窃窃私语。

“成何体统！竟用凶器剖解牲畜。”

“林司医怕是忘了，医者当以仁心为本，非屠宰之术。”

李墨宸按住腰间佩剑，低声道：“婉儿，要不先暂停，等陛下的嘉奖旨意下来再说。”

“等不得。” 林婉儿擦去刀锋上的组织液，扬声道：“诸位可知，去年冬天因伤口感染而死的将士有多少？三百二十七人。若按古法敷药，感染率高达六成，而用消毒清创术，可将死亡率降至两成。”

她指向场边的伤兵 —— 那是前日从陇右战场送来的刀伤患者，左侧未消毒的伤口已化脓溃烂，右侧经她处理的伤口却肉芽鲜红。“这便是实证。”

突然，一名小医官冲入场中，捧着染血的绷带：“司医大人！西市爆发红疹怪病，已有三人丧命，症状和您说的‘猩红热’一模一样！”

林婉儿心中一紧，猩红热在唐代死亡率极高。她当机立断：“李直长，速调烈酒、纱布和生石灰；张成，去通知城门卫，封锁西市出入口。”

半个时辰后，西市已用石灰划出隔离区。林婉儿穿着浸过烈酒的纱布罩衫，逐一检查患者。病童王小三的咽峡部布满白点，正是典型的链球菌感染。“用淡盐水漱口，每隔两时辰一次；患者衣物需煮沸消毒；密切接触者服黄连解毒汤预防。”

老医官刘通年的弟子突然喊道：“胡说！猩红热乃热毒入血，当用犀角地黄汤，岂容你这妖术胡闹！”

“那就各治各的。” 林婉儿冷静回应，“三日为限，看谁的法子更有效。”

深夜，林婉儿在临时医馆熬制磺胺粉 —— 这是她用土法提炼的抗生素。李墨宸默默为她扇火，火光映着他臂上未愈的剑伤。“婉儿，方才我去查过，这次疫情源头是波斯商团的香料船，和当年乌兹曼的货船是同一艘。”

“果然是他们。” 林婉儿碾碎磺胺晶体，“武则天虽被禁足，波斯商团却想借疫情卷土重来，顺便败坏我的名声。”

三日后，对比结果震惊全场：刘通年用传统疗法的五名患者中，两人死亡；林婉儿救治的七人全部退烧，红疹消退。当王小三活蹦乱跳地跑出隔离区时，老医官们终于沉默。

“林司医真乃神医！”

“看来消毒法确实有效。”

就在此时，宫使快马加鞭而至，宣读唐高宗的圣旨：“着林婉儿、李墨宸即刻入宫，太平公主染疾，命你等诊治。”

太平公主的寝殿内，公主面色潮红，颈后淋巴结肿大。林婉儿刚要诊脉，却被乳母拦住：“公主金贵之躯，岂容你这来历不明的女子触碰！”

李墨宸出示鱼袋：“我等乃奉陛下旨意，耽误病情，你担待得起？”

诊断结果为急性扁桃体炎，林婉儿决定施行扁桃体摘除术。消息传出，太医院炸开了锅。“从未听说割喉能治病！”“这是要谋害公主！”

林婉儿不理会质疑，让张成煮沸手术器械，李墨宸则调配麻沸散。当银质扁桃体钳伸入公主口中时，乳母突然尖叫着扑来，被李墨宸一剑挡开。

手术历时一刻钟，当脓栓被取出的瞬间，太平公主的高热竟奇迹般退去。唐高宗握着林婉儿的手，老泪纵横：“爱卿真乃寡人的再生父母。”

次日，圣旨颁布：太医院设立 “消毒科”，由林婉儿兼任科正；各州县医馆须推行清创术。林婉儿站在太医院的牌坊下，看着李墨宸亲手挂上的新匾额，突然想起穿越初至时的破旧医馆。

“在想什么？” 李墨宸递给她一杯热酒。

“在想，医道之路虽难，总算踏出了第一步。” 她仰头饮尽，酒液暖透肺腑，“墨宸，你看那是什么？”

远处的天空中，有风筝乘风而起，风筝上用炭笔绘着简单的解剖图 —— 那是太医院的学徒们在传递新学的知识。李墨宸握住她的手，眼中是化不开的温柔：“婉儿，无论前路有多少风雨，我都会陪你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