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不到的情书》:请别忘记我

图片发自简书App


“每当微风吹起,我就会想起母亲,

世界上所有温柔的事,都会让我想起母亲。”

31岁的kayaring在信中写下这句话的时候,母亲已经过世很多年了。那些带着母亲印记的物件、事情,正一件一件被时间抹平。

唯独有一件东西时间也抹不平,告不别,像是小时候学习走路跌跤后留下的白色疤痕,你不记得它生在你身上时是什么情状,可是时间越久,疤痕却越清晰。

那是感情,尤其是留有遗憾的感情。

这种感情因为不再有机会当面传达,于是卸下了我们惯常表现出来的落寞不甘、言不由衷、怯懦与不安,剩下了完全的柔软平和,纯粹的温暖善良。

而因为两本书,这些感情不再成为个人的独白。

日本职业妇女殊式会,以“寄不出的情书”为主题,征集公众来信,在2003年出版了《寄不出的情书》,之后两年又出版了续集:《收不到的情书》。

kayaring的这封信被收录在《收不到的情书》中,除了对母亲的怀念之外,这本书中还有父子、恋人、上司与员工等普通人之间令人动容的情感告白,共通之处在于它们由于种种原因再也到不了收件人的手中,但是却有幸被我们读到。

福(28岁)

四目交会的时候,“不要看啦,傻瓜”,

我总是会那么说,其实那是违心之论。

碰到你的手的时候,“你的手怎么那么粗”,

我总是会那么说,那也是违心之论。

和你并肩一起的时候,

“不要跟我走在一起,人家会以为我们是同类”,

我总是会那么说,这也是违心之论。

我总是爱说反话,

我是一个满口胡言乱语的男人,

其实心脏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却一直骗自己说是傻瓜傻瓜傻瓜傻瓜。

眼睛总是不由自主地盯着你看,

你的手柔软到让我忍不住想怎么会有这么柔软的手。

跟你走在一起的时候,

很希望有人帮我们拍张照片留存,

可是却心口不一。

真的很抱歉,

九州男人这一点最糟糕。

等到你离我而去,才发现这一切,

为时已晚。

井口真(37岁)(节选)

因为没有看过,所以觉得很可爱,

任谁都没有料到你会这么早来到人世,

我的大女儿是一个出生时体重只有五百克的超迷你早产宝宝。

你是这样来到人世间的,只可惜你太小了,

你通透湿润的肌肤,排列着五个只有抓虫子的钳子那般小的指头,

我当真想要用自己的命去换你的命。

无法消化牛奶的你,

出生两个礼拜便死了。

当你快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

爸爸跟妈妈抱起可以单手托在手中的你,

为你唱儿歌,还亲吻了你。

现在爸爸把尽全力想传达给你知道的东西,

化为文字写下这一封信,

“欢迎你降临人世,这世间是一个好地方,有悲伤,也有痛苦,有快乐,也有开心,然后还有很多值得让人珍惜的事,以后让我们一个一个去体会吧!”

爸爸其实很想很想,

跟你多相处一些时候。

广野由加利(41岁)

如果是为了你,我愿意把心脏、眼睛、肝脏、肾脏全都捐给你。

只要你能活着,让我死去也没关系,

就算我不在这一个世界,也会在某处守护你。

夏天的甘草,春天的宝盖草,秋天的紫珠,冬天下雪时,我却还活着。

我还来不及向你表明心意,你的人工呼吸器就已经被人家拔掉。

我独自在病床边面对着像是睡着、其实已经死去的你。

我不相信你已经死了,我觉得死掉的应该是我,

我爱你――我爱你――

任凭我怎么呼喊,你应该都已经听不到了,

当你被宣告脑死亡后,我还跟你说了好几次我爱你,最后我决定写一封信给你。

放在你无力的手掌中,放在你插着针筒的手腕间隙中。

春天会再降临,你会一直呆在我身边吗?

你妈跟我说“不要再说了”,我的泪水却停不下来,

早知道应该在你还听得到我声音的时候就跟你说,

我爱你,我整个身体都可以给你。


这些信都很简短,却很厚重。

生命当中有多少时光能让你怀念,有多少个人能让你铭记。

感情是上天对于人的馈赠,因为感情,我们才变得丰富。因为感情,我们才能去想念,去获得勇气,去爱。

要说什么呢,

kayaring的母亲,福的女友,井口的女儿,广野的男孩……听得到他们迟来的告白吗?

其实很想很想,跟你多相处一些时候。

带着和你最相称的白色大百合,

在你长眠的山丘上,唱歌给你听。

希望歌声穿透土地,传进你的耳中。

应该听得到吧,人生命的三次死亡,第一次是心脏停跳呼吸停止,第二次是向这个世界宣告死亡;最后一次是被这个世界遗忘。

与其说这是一封情书,不如说是一份纪念。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kayaring、福和广野,每个人都有诉诸无人的感情,这种诉诸无人或许因为天人永隔,或许因为不合时宜。

曾读过这样一个故事,说男人年轻时与一个姑娘恋爱,因为各种原因分手了。后来女孩嫁给了一个木材商,男人随后也成了家。三十年后男人收到一份信,寄信人正是当年那个女孩,女孩信中关于过去的什么都没说,只是老朋友一般地简单问候了几句。男人读罢泪流满面,写了一封回信给女孩,却没有寄出去。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但是每个人都只能陪你走人生的某一段路而已。

我用这封没办法寄给你的信,

向你表达我的歉意与感谢,

也希望借此和过去的自己话别。

你永远活在我的记忆当中,我永远爱你。

所以我更应该勇敢地向前走去。

这是一封收不到的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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