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将绿茶比喻为初恋,将普洱生茶比喻为中年之爱。如果说我对绿茶的痴爱不可替代,对普洱生茶的钟情不可超越的话,那么,我与白茶的相遇相识,就颇有些君子之交的味道。
我喝茶很任性,只喝自己喜欢和认可的茶,因此几乎只喝绿茶与生普。其他的茶,任它是极品、珍品,我都不觉得稀罕。偶尔碍于情面,略作品尝,但从未撼动绿茶和生普在我心中的位置。
去年西成高铁开通后,我在成都海峡茶城有缘喝到了群友白茶婆的白茶。那是我第一次接触白茶,而且不仅是很有些年代的老白茶,还是正宗的福鼎白茶。因为白茶婆的家就在福鼎。
那天的白茶滋味,如同去年在云南喝到醉春秋的那款老班章一样,永久地留在了我的记忆之中。
自此,我偶尔也会品尝一下白茶的滋味,不喝时也并不想它。不似绿茶,在生活中已不可或缺,每日清晨必须喝一杯绿茶才算正式开启一天的时光;也不似生普,隔三差五必要美美地品尝一回才算解馋。白茶则是若隐若现地存在于我的生活之中,似想非想,但已认可了它。
今天是谷雨。谷雨源自《群芳谱》:“谷得雨而生也。” 即“雨生百谷”之说。节气还真是准得惊人,谷雨时节常常出现夜雨昼晴的天气。
上午时还出了太阳,到了中午阳光便似有似无,下午就完全地阴沉了下来。待我准备出门参加几天前已约好的黑黄茶轩的晚课时,才发现不知何时已下起了雨。
从窗户望出去,路面早已湿透,路边甚至有了水坑,路上的行人纷纷撑着雨伞。当我准时到达黑黄茶轩时,围着大茶台已经坐满了人。
主讲人已经开始讲话了,晚上的主题是初见白茶。主讲人饶玉梅与我有过几面之缘,虽不算熟识,但我对她印象颇深。
之所以印象深刻,不仅因为她美丽的容貌,和端庄大方的举止,还因为她在茶上的学识,以及颇有修养的谈吐,更因为她在冲泡茶时的那份优雅与沉稳。
我曾经拍下她泡茶时的一举一动,作为学习的榜样。那份从容,不是刻意表演的,而是由内而外自然流露出来的。当她一气呵成地讲完白茶的溯源、品种、分类后,愈发地让我对她钦佩有加。
我听过不少人讲茶。有些太理论,如同搞茶的研究一般,满篇的专业术语;有些又太随意,俨然是自己的主观臆断。然而对于像我这种只钟情于喝茶的人来说,我更希望像饶经理这样的讲述,言简意赅,清晰明了。让茶小白立刻入门,很快就了解了白茶的产地,福鼎和政和的差别,白毫银针、白牡丹、贡眉和寿眉的分类标准。并且在了解之后,马上体验这几款茶的不同外型和不同口感。
原定一个半小时的课程,已经过了两个小时,参与者们依然兴趣盎然。原定十五人的活动,来了近三十人,满满的坐了一片。在这个谷雨的雨夜里尤为难得。
活动结束后,我步行回家。走过的那条小街,路边不知栽种的什么树,溢着一股又一股的香气。像丁香,又像夜来香。
雨已经停了,但路边的绿植上被雨水冲刷后泛着晶莹的光,随着我的前行,那光也跳跃着,让绿色显得深浅不一。
路边有一种树,远看上去像玉兰花一样。走近时才发现像玉兰花的是几片新生出来的叶子,颜色嫩绿,叶子略小又集中,远看上去便有了玉兰花苞的模样。倒让我想起了刚刚学到的白毫银针,因色泽隐绿,色白如银,而称为银针。
原来大自然中的美,既有一致性又有唯一性。茶树也不过是万千树种中的一种,但茶树叶的美却是一种独一无二的美。
就这样,我一边思绪飞扬,一边看着夜色中的绿,脚下便不免会踩进水坑。溅起的水落在脚面上,又流进鞋里。而脚面上明显残留了雨水中的污渍,很不适。于是,我抬起脚勾在另一条腿后,将脚面的污渍蹭在另一条腿的裤腿上。
然而即便踩进了水坑,我依然不愿低下头来看路。我更愿饱览这谷雨时节的夜色,尽情呼吸这贵似油的春雨所带来的那份清新与湿润,在这份惬意中,白茶的那股清香依然萦绕在唇齿之间。
俗话说:大道至简。白茶之所以受到茶人的喜爱,也许正是源于它工艺的简单,反而更彰显它的本真吧。
想起贾平凹早年的文章《丑石》中的一句话:丑到极处,便是美到极处。套用在白茶上,即是:易到极处,便是难到极处。
谷雨之夜,在黑黄茶轩,又识白茶如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