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我照例跑了1500。
跑完后，我照例由随便一个女生搀扶回班级的看台。
但这个女生——顾汀凝很好看，人也很好。可以说得上是我被孤立后的半个救赎，一切班级集体活动我几乎都是靠她混下来的。但是她对每个人都是这样的友好，就算我再喜欢她，也不可能映入她记忆里。
然后，我回到了自己本来的座位上休息。一瓶水晃到我面前，我抬头，发现是高复生，他瑟瑟地递过来，一边示意我快接过，省得被人看见继续炒作。
我迟了会，然后接过了。
而后我们再次聊天是第二天的运动会了，那天晚上谁也没理谁，有一部分原因是我太累了。
运动会结束后我们就放学了，国庆假我几乎一直在睡，运动会和基础测试准备得很累，期间语文老师们还发了个征文：不限题材话剧。然后我再分精力去准备。
回到学校我才发现，变天了。
一是我们俩聊天还是被注意到了，炒作的声音又变大了；二是他理了头发，衣服鞋子穿整洁了，清秀的脸也明摆着，掀起了女生的一群骚动；三是班主任放出风声要换座位；最后是基础测试成绩出来，杀出了几匹黑马——我就是其中之一。
那次学生大会，我头一次站上了讲话台。
“你们是否幻想过：从平平无奇的一介书生突然成为闻名京城的高官？是否曾为此而付出过看似没有回报的努力？是否曾为平淡无奇甚至下滑的成绩无奈绝望？我，第一次可能也是最后一次站在这里，是因为我第一次达到了我梦寐以求的高度：特控线。或许这是在座近一般人的基本目标，或许在座的各位年级前十从未有过这么低的排名，但于我，这是一种荣誉，属于所有人都可以得到的，突破自我上线的荣誉。”
“……”
“所以我想祝愿，优秀的你们永远优秀；努力的你们终能有所收获；迷茫的你们能收获梦想。愿你们不忘初心，不放弃不抛弃，不辜负曾经努力过的自己，不亏待自己曾经有过的辉煌！”
这是我梦寐以求的演讲，心中演练过无数遍的演讲，看着台下或稀稀拉拉或震耳欲聋的掌声，我鼻子一酸，努力，还是有用的，孤立，或许反推我一把。
一个星期后的考试，我翻车了。
我的成绩就是这样，时不时送我上巅峰，让我心怀希望满怀动力，时不时给我跌入谷底，让我丧失一切。倘若没有冲上去的时候，我永远也不会抱有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如果不曾触碰光明，我本可以忍受黑暗。
成绩差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边上所有的人都在嘲笑我膨胀了，老师指责我态度变差了。
可是我分明没变过。
“还有几分钟，来几个人自告奋勇上来讲两句吧！”校长这么说的时候，我明白了一切：感觉到同学尖锐的目光刺进我的心里，当他们喊着我的名字时，我有一种想要冲出去的欲望：本来就很痛苦了，为何还要这般嘲弄我？
最后我几乎是哭着上去的。
“……众有所不知，上次那个第一考上特殊线在这里斗志昂扬鼓励你们的那个女生，是我；这次这个掉了一百多名一夜回到解放前的学渣，也是我。”寻找着小学朋友的目光，却根本看不见她的脸，找寻他的目光，他却在真诚地看着我，本来从不抬头的他，抬着头望着我，是一众几弄嘲笑的目光中唯一的清流。
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这次我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但是下次，我要还是这个笑话，我滚出实验班群！滚出六班！”早就想干的事，早就想了却的愿望，此刻呼之而出，不是早就麻木了吗？那就让他们嘲弄到底，若他们笑到高考，我从这巍巍五楼以头抢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