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檀石槐

檀石槐降生在匈奴、鲜卑交替之际。他来自普通的牧民人户,完全靠自己一步步出人头地。没有家族势力可借助,因为檀石槐是个私生子。

檀石槐名义上的父亲叫投鹿侯。从军三年,投鹿侯回家发现多了一个儿子。丈夫怒不可遏,妻子却振振有词。投鹿侯的老婆讲了一个奇迹:某个白天,她放牧时电闪雷鸣;当她抬头观望,一团冰雹恰好掉进了嘴巴;苍天啊,哪个神仙这么有雅兴啊?于是,她怀孕生子。

这个鲜卑女人的口才,肯定比不上汉高祖的妈妈。同样雷电交加,刘媪(媪读音:袄,老妇)跟神龙孕育刘邦的故事,司马迁深信不疑。檀石槐之母费尽口舌,戴绿帽子的老公坚决不信。投鹿侯不肯“喜当爹”,无奈的女人只得悄悄把儿子送回娘家抚养。

檀石槐在外公的部落里长大。在他十四、五岁时,一伙强盗把牧民的牛羊抢走了。得到消息,檀石槐二话不说跳上马就追。所向无前,他驱散敌人夺回了全部牲畜。老狼记得,年轻的铁木真也有相同的事迹。只不过铁木真依靠朋友完成了任务,而檀石槐单枪匹马做到了。

勇气是当领袖的基本素质,维护集体财产更受人尊敬。牧民们格外佩服檀石槐的胆量,于是推举他做了大人----按照《三国志魏书》,鲜卑部落的首领称作大人。作为一把手,檀石槐制定了简单的族规。不患贫患不均,这套公平的族规赢得了众人归心。

类似于其他部落,檀石槐也带着弟兄们抢掠汉朝边境,史称“数入塞杀略吏人,无有宁岁”。不同于其他部落,檀石槐渐渐明白:一支支微弱的鲜卑队伍只会小打小闹,不能从实质上对抗庞大的汉王朝。因此他下定决心,要把漠原上的鲜卑人团结起来,拧成一股坚强的力量。

檀石槐将牙帐设在弹汗山(今内蒙古乌兰察布市兴和县大青山)与歠仇水(歠读音:绰,今兴和县东洋河支流鸳鸯河)之间。临近汉地,檀石槐以无所畏惧的决心召唤所有鲜卑人;同心协力,檀石槐希望跟其他部落结盟。可鲜卑被汉朝分化,他们要么彼此争战,要么叛降不一。这个愿望,还真不容易实现。

檀石槐有自己的办法。首先,他把族规扩展为部族间的法令,新老加盟部落一视同仁。

其次,鲜卑部落遇到困难,檀石槐都想法解决。有的缺少食物,那就俘获东边的汙人(《后汉书》作倭人,据《三国志魏书鲜卑传》为汙人,汙读音:污),命令他们捕鱼来弥补肉品的不足;有的缺少工具,那就用马匹从汉地换来铁器;有的缺少幕僚,那就聘请流亡的汉人为谋士;有的缺少脑花,一再拒绝加盟,那就只好动武。办法总比困难多,这就叫智慧。

智勇双全的檀石槐纠合鲜卑人,他用魅力和武力吸纳各个部落。好似滚雪球,抱团的鲜卑人越来越多。数年间,草原上几乎所有的大人都表示服从。

时机成熟,檀石槐宣布成立鲜卑部落联盟。盟主颁布律法,无人胆敢违反;盟主振臂一呼,诸部尽皆响应。鲜卑人聚在一起,有序地分配领地和牧场;由于减少了内耗,鲜卑渐渐强盛。

接着,盟主檀石槐指挥鲜卑人东败扶余、西击乌孙、南抄汉边、北逐丁零。从东北森林到西域戈壁的广大地区,均被鲜卑联盟垄断。牧马人聚沙成塔,鲜卑大一统的时代呼啸而来。

根据音韵嬗变,学者朱学渊认为檀石槐系“成吉思汗”的古异音----老狼无法确定这个推断。不过檀石槐团结鲜卑人的杰出贡献,足以比肩成吉思汗。

鲜卑部落联盟实在太大了,“东西万二千余里,南北七千余里,网罗山川、水泽、盐池甚广”。檀石槐割地统御,把领土划成东、中、西三部分,设置了十二个大帅分别管理。

老狼解释下鲜卑的社会组织,我们就知道大帅的重要性了。

【落】鲜卑最小的组织单位叫落。老狼把“落”理解为帐篷,或者一户人家。

【邑】管理落的是邑,又名邑落。邑落的头目称小帅。多少落为一邑,中外学者的看法从数十到数千不等。另外,小帅的鲜卑发音可能为俟厘(俟读音:四,古音为伊)。

【部】管理邑的是部,俗称部落。部落的领袖叫大人。由于部众不等,每部包含几百至几千落。鲜卑兴盛之后,一部往往可以接纳上万落。

当时,大多数鲜卑部落实行公举制。那些有胆识的、有威望的、能够公平处理纠纷的,牧民举荐他们为大人。大人亡故或失职,部众再次选举新的大人。

鲜卑部落此前互不统属,大人就是部落的首领。檀石槐在大人之上设立了大帅一职,委派实力雄厚的大人管理更多的部落。十二个大帅趁机扩张,他们得到了空前的发展。当然了,大帅们都听命于檀石槐。因为檀石槐自己的部落,实力最强。

鲜卑部落联盟并非合众为一,也没取缔大帅们原来的统治。鲜卑人仅仅联合起来在贸易、祭祀、军事等方面采取一致行动。我们必须看到,盟主檀石槐是维系部落联盟的唯一纽带。

鲜卑联盟成立后,大帅们全都决定用世袭制取代公举制----从今往后,大帅们只传位给亲戚了。世袭制让一些家族得以兴起,他们将逐步走进我们的视野。另外在檀石槐死后,鲜卑大帅们又恢复了大人的名号----盖因大帅这个称谓是檀石槐独创的。

那么,大帅的辖区有多广?《三国志》介绍了其领地范围:

【东部】从辽东地区到右北平郡为东部,大致为今天科尔沁草原、西拉木伦河中下游与老哈河等区域;东部大帅叫素利、弥加、阙机和槐头,管辖二十多个邑落。

【中部】从右北平郡以西至上谷郡为中部,大概是今天西拉木伦河上游、锡林郭勒大草原等区域;中部大帅为柯最、阙居和慕容等,统率十多个邑落。

【西部】从上谷郡以西到敦煌沙漠为西部,大约即今天乌兰察布、鄂尔多斯、巴彦淖尔、阿拉善高原等区域;西部大帅是置鞬、落罗、日律、推演和宴荔游等,执掌二十多个邑落。

请注意,在鲜卑联盟的中部地区,有一个大帅名叫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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