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可以在一个地方选择短暂停留,可我们的心不会随我们有一天的伫足而真正安定下来,似乎无止境、不确定的前行,才是我们最终要去的方向。
我们来去匆匆,我们随身的行李越来越少,我们不会轻易被某处某地的某个风景打动,我们习惯了浮萍般游移不定的生活方式,也不怕去不断地踏上新的旅途,开始新的陌生的适应,似乎双脚所至任何之处,都是曾经的熟悉和以后的陌生,我们在城市的边缘感受风景,我们常常把不断变更的旅途当作生活的常态,途经的陌生车站的人流,繁华街上的车水马龙,甚至暗夜里那望不到尽头的星空,都成为梦中醒来挥不去的印记,尽管有时我们并不知道下一个人生的驿站会是哪里,过客、流动、迁移,我们走到哪里,我们经过哪里,我们就是哪里的“农民工”或“外来劳务工”,因为人生的不确定性,我们把青春挥掷在走过的城市的繁华背后。
我们很少再会感动,很少再有心灵的羁绊,很少再会有放不下的牵挂和心结,也从来不把自己的今后寄托在某个固定的地方,即使我们很喜欢那个地方,适应了那个地方,也有理由有条件使自己不再鼓起勇气去继续选择下一个新的开始,可我们依然做不到,让从此一成不变的时光、风景和日子拴住我们的身心,我们越来越轻松也越来越匆忙而急切地走在路上,直到有一天,我们发现,我们根本就没有了故乡。
“上海双年展”的主题就是“快城快客”,码头、机场、车站、堆积的各式各样的行李箱、涌动的人流、拥挤的空间、变换的城市场景、还有旅社的床、一个个移民城市的一场场变迁,匆匆赶路的你、我、他,背影、侧面、迎面的张张面孔,外公、外婆讲的故事,井下作业的矿工、留守的孩子,还有不断延伸的望不到尽头的高速公路……一切都在流动中,一切都在不确定中,一切都在瞬息万变中,这样的生活才是我们的常态,我们无意刻意去做人生的流浪者,可我们真的在心安理得、习以为常地漂在每个“快城”的上空。
我们是“快城”的“快客”,有一天,我们可能会向我们的后代谈起我们的人生、我们的过去,我们会发现,我们曾经的经历,对他们而言,已成为另一段不会再现的历史,因为我们走过,“快城”连我们的背影都来不及留下,就已日新月异地变换了容颜。我们只能说“孩子,我们走过了快城,我们也走过了自己。”
在三幅不同的“床”的画作前,我对“上海双年展”“快城、快客”的主题有了更深刻的体会,竹席床、木板床、席梦思床空荡荡地横陈在墙面,那是无数“快客”做短暂“梦想”的所在,就如作者的阐述:“对一个快客来说,没有了梦想,就没有了前进的理由;没有了床,就失去了夜晚。”
我们一直怀揣梦想,我们不能失去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