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为一种存在,咖啡同时具备了物质(有形)与非物质(无形)两种属性。但是,相对于有形的存在,咖啡优雅厚重的无形存在更令我为之振奋!
在与咖啡多年的不断“纠结”中,咖啡因不仅强壮了我的神经元(像是嗑药),还强化了我的心灵(还是嗑药)!
有意思的是:那些我们一直纠结的,总有一天会成为我们生命中的一部分!
所以,当我有一天发现已经无法离开咖啡的时候,我的表情像极了那个看到电话的原始人!
一 、生活在咖啡中
我的第一台咖啡机,在我家众多的家电里俨然是一名“贵妇”,不是因为它很娇嫩,而是因为我对它的宠爱。每天早晨起来第一件事与每天晚上睡觉前最后一件事都是清洗咖啡机。
其实最早的时候,家里的电器几乎都是与必备的生活有关,而做咖啡这件事并没有列入家庭的生活清单里。家里的老老少少包括我自己一直都把咖啡定义为我的爱好之一。既然是爱好,就应该像篮球一样,拥有篮球的激情与热血就可以了,不必拥有一个篮球架(这个我同意)。
但是,自从同学说到咖啡机的时候,我对它就生起异常强烈的贪念(挥之不去)。曾经从来不会问津的事情,忽然间对我来说变得非常重要。家里人都知道我有小资的倾向,没事喝喝速溶咖啡弹弹吉他看看书什么的,但是谁也没有想到会往家里添一台咖啡机。以至于我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只有儿子回应了一句:粑粑,森么是卡飞机(无语)!
其实,这世界一直有个秘密:心想事成(譬如说咖啡与我)!
没多久,咖啡机就摆在了我的吧台上。浓浓的激动与诚恳的感恩,奥斯卡获奖感言式场景在我的家庭生活中出现过很多次了(坏笑)!
这台咖啡机对我的标志性意义是在很长时间以后才发现。因为自从我有了这台咖啡机之后,我的生活发生非常重要的改变。
之前,我在生活中喝咖啡;之后,我生活在咖啡中!
二、看见星巴克成为直线
第一次去的星巴克,是在上海最繁华地段,店面的绿色形象非常的低调却又引人注目(其实一点不低调)。
我承认,最先是被它的整个logo设计吸引的。
与KFC和McDonald's的风格截然不同,红黄相间的色彩搭配会让人食欲大增(典型的心理暗示),马上就可以联想到香喷喷的汉堡和可口的薯条。
绿色却让人联想到自然、环保与节制,因此,几乎没有人到星巴克是为了大搓一顿的(除非是猪头)!
在星巴克店里,我看到同样的忙碌、有序和开放。一派繁荣的景象,服务员亲切的微笑,积极有效的互动。空气中浓浓的香气令我心驰神往!
我几乎是含着口水点的咖啡(实在是太香了),大杯卡布奇诺(大的有点吓人),满满当当的一杯咖啡,端在我手里(全是期待)。
虔诚的喝下第一口之后,我便坚信一个事实:嗅觉远远不如味觉来的精细!
空气中的香气只是空气中的香气,它并没有复制到咖啡中,我嘴里只有被牛奶稀释的淡之又淡的咖啡味(一杯掺了咖啡的牛奶)。
我心的激动还未散去,但是味觉的失望已经开始袭来。
在星巴克,我没有喝到我心中期待的味道。环顾四周的人们,所有的人都喝得津津有味,甚至忍不住啧啧发声。这让我产生了严重的矛盾与困惑(蒙逼的样子)!
不明所以的时候,我们很容易盲目从众,因为我们需要跟别人一样,也害怕自己跟别人不一样!
之后几年,我又去过几次其他区域的星巴克,甚至连我居住的城市也有了星巴克,但是那诱人的绿色已经无法再吸引我(只是看着养眼而已)!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明白了为什么!
星巴克已经是一个连锁帝国,在全世界拥有了21300间分店。随着规模的扩大,咖啡的口味越来越标准化、大众化。当咖啡的口味被“统计学”平均了之后,它的味道只会平淡无奇,像是一条起伏很小的曲线,早已没了跳动的个性,甚至,成为一条直线!
于是,我决心做一名小小众,只追寻咖啡世界里属于我的“跳动”!
三、“第三波”咖啡浪潮
2000年初,一场将改变咖啡业的浪潮在欧美悄然兴起,被世人誉为“第三波”咖啡浪潮。
那个时候的我,还在与速溶咖啡为伴,不亦乐乎(喝完还砸吧嘴呢)。等看见“精品咖啡”四个字的时候,时光又流逝了五年。彼时,精品咖啡已经在中国悄然登陆,并快速在中国咖啡市场上蔓延。越来越多的咖啡店,甚至一些连锁店,都在植入精品咖啡的概念。
那么,到底什么是精品咖啡?
其实精品咖啡的呈现,像极了我个人喝咖啡的历程。从超级屌丝级别的速溶咖啡到菜鸟级别的现磨咖啡,从菜鸟级别的现磨咖啡到专业级别的制作咖啡,从专业级别的制作咖啡到专家级别的品鉴咖啡!
如登山一般,一步一重天!
当一切有关精品咖啡的理念全面启动的时候,便促成了“第三波”咖啡浪潮。
这场浪潮推动着咖啡走向了更高的境地——美学!
世界上的矛盾永远不会被穷尽,譬如没有过辉煌的人,往往会成为开创未来的先驱!
而“第三波”咖啡浪潮的主力军,就是曾经以粗制滥造的咖啡闻名的美国(讽刺吗)!
四、遇见精品咖啡
我喝到的第一杯精品咖啡,是在上海的芦田家。
芦田家的位置是一般人绝对想不到的,具备了捉迷藏游戏的所有因素(找不着耶),一般人绝对找不到。不过似乎芦田家也没想让一般人找到它(典型的隐士)!
老板娘姓高,人称高员外。表面上看是一位标准的女汉子,接触下来发现,她其实是一个典型的外表强悍内心细腻的女人(还是女汉子),情商颇高,性格直率,精明且讨人喜爱。
老板是个日本人,叫中岛,烘焙咖啡豆和手冲咖啡的专家。一头的光发(光头),白净的脸,目光锐利,笑容和蔼,整个人是一副专注干练的气质。
高员外对光临的顾客是热情的,但是对不懂咖啡的人很犀利的!跟我聊了几句之后,就知道我大概是什么“货色”了。于是也就不是那么“客气”了,直接向我推荐了耶加雪菲(她们的主打豆)!
我点头微笑,其实内心茫然,鬼知道耶加雪菲是什么(还以为是他们自己杜撰的),但是我还是很镇定的说:好的(当时的表情其实是有点弱弱的)!
一直以来,我对咖啡的认识,仅限于连锁店里加奶的花式咖啡,对于单品的手冲咖啡一无所知。
中岛冲咖啡的方式是我从未见过的(松屋式手冲法),他的专注与下落的水流和升腾的香气融为一体,像一道浑然天成的风景!
但是,风景归风景。当高员外把咖啡端上来的时候,我心里还是很打鼓的。我怕它会令我失望,因为我怕我的失望会让中岛失望(我喜欢这个人)。
我很想毫无顾忌的把它喝掉,但是我对品尝未知的咖啡一直心有余悸(太多次的失望了)。
差不多把嘴抿到了最小单位,动作慢到似乎时间已经停止了,终于,一滴温度恰好的液体流进了我嘴里,在口腔里差不多遛了一圈之后,我嘶的一声(吓了高员外一跳),——我——去,太特么好喝了,我一口气喝完了(似乎可以坦然面对中岛了)。
未曾想到咖啡可以好喝到这么赤裸(不要不要的),浓浓的果香,清新的花香,在我的口腔里缭绕不绝。
这对夫妻成为了我的朋友,后来,我还在中岛那里专门学习了松屋式手冲法,到现在一直在练习!
五、咖啡美学
对于咖啡美学,我一直我停留在视觉的层面:完美的拉花、质朴的容器、炫丽的技巧还有高颜值的咖啡师。
当中岛用日本松屋式手冲法冲泡咖啡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人对咖啡制作的专注,我相信有了那种专注,可以做成世间任何事(譬如做咖啡)。
在他那杯咖啡里,我遇见了的美的气息,美的味道,还有美本身!
曾经的小屁孩,与咖啡断断续续的相遇又相离。如今,终于瞥见了咖啡殿堂里金碧辉煌的一隅。也许这只是咖啡殿堂里的冰山一角,但即便是管中窥豹,也为我打开了一个不同凡响的视野。
我想起今年夏天,在温州仙岩寺的一次禅修课上,有一课叫:无心茶。
顾名思义,这道茶已达到了无心之境(问世间有几人可以无心)!有趣的是,在座的七个人做一道茶,却是七种味道。
事实上,不是我们在品茶,而是无心之茶在品有心之人!
咖啡既然可以成为美的载体,那么咖啡也可以成为无心之果。回忆我曾经对咖啡的用心良苦,如今才明白,有心之人最后得到的都是无心之福!
在无尽的咖啡之路上,我最终要做的不是一杯咖啡,而是自己,那杯咖啡只是一面镜子,照见的是我真实的样子!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