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我们都当过那些年的“翠翠”

  沈从文自身在题记中就说过《边城》是让那些“本身已离开了学校,或始终就无从接近学校,还认识些中国文字,置身于文学理论,文学评论,以及说谎造谣消息所达不到的那种职务上,在那个社会里生活,而且极关心全个民族在空间与时间下所有的好处与坏处”的人去看。

  沉从文为我们描述了一个叫做“茶峒”的小山城,一条小溪,溪边有座白色小塔,塔下住下了一户单独的人家,这人家只一个老人,一个女孩子,一只黄狗。

  简单的故事,简单的开始。

场景却展现了湘西的整个画面:白河边上的安静和平,脚夫的桑木扁担压弯了肩,来往的船只,兵营的驻扎,夜晚吊脚楼上的歌声·······一切总永远那么静寂,所有人民每个日子皆在这种不可形容的单纯寂寞里过去。一分安静增加了人对于“人事”的思索力,增加了梦。在这小城中生存的,各人自然也一定皆各在分定一份日子里,怀了对于人事爱憎必然的期待。于是故事也就展开了·······

  湘西的端午热闹非凡:当地妇女小孩子,穿了新衣,额角沾了雄黄,吃过中午饭倒锁了门到河边看划船。每只船坐十二个到十八个桨手,一个带头的,一个鼓手,一个锣手。带头的坐在船头,头上缠红布,手中拿小令旗;擂鼓敲锣的,坐中间,船一动便即刻吧锣鼓敲打起来,为桨手调整节拍。岸上人呐喊助威,恰似梁红玉老鹳河时水战擂鼓。赢了的一匹红,一块小银牌,五百响鞭炮。

  翠翠与傩送就是在这个欢乐的节日相识的。女孩的怀春,先是心里上小小的变化:有了自己的事情,是属于自己的,以及那个他(翠翠在那晚也沉默了一晚);再是回避一些话题:羞于听到一些关于自己的,比如,姑娘长得俊啦,多大了,以后嫁人啦;那表现出来的就是细微的了:害羞得低下头,玩弄衣角,明眸垂下自个儿独自得笑,采摘山上的虎耳草······

我们的主人公翠翠将一个女孩的羞涩表现得恰到好处。电影中的翠翠明眸皓齿,黝黑健康的皮肤,甜甜的笑,光光的眼睛瞅着陌生人作出随时皆可举步逃入深山的神气。亦有初见傩送二老时女孩的害怕与大胆,一句轻轻的“悖时砍脑壳的”尽显其中。但当听到了原来是二老时,便又是吃惊又是害羞。当两年后翠翠再听到傩送时,“抿着嘴唇笑”。

翠翠与傩送的第二次正面接触是在傩送为祖父送酒葫芦时,傩送想走了,翠翠不肯上岸,客人却已下船了,翠翠斜睨了客人一眼,见客人正盯着她,便把脸背过去,抿着嘴儿,很自负的拉着那条横缆。 而后回到家里,拿起柴火做饭,与爷爷简单的对话“我猜不着他是张三李四”心里却莫名的喜。

当翠翠被邀请去吊脚楼看赛船,听到的一系列的关于自己与二老的话题,小小的心腔中充满了一种说不分明的东西。烦恼?忧愁?快乐?生气?仿佛是在生一个人的气,又像在生自己的气。青春的女孩简单的心思,莫名的高兴,莫名的哀伤。翠翠梦见了“顶好的歌声,又软又缠绵,跟着声音各处飞,飞到对溪悬崖半腰,采摘一大把虎耳草·····”

  翠翠的单纯可爱彰显得淋漓尽致。少女的羞赧,见到暗恋对象的频频留情与羞涩,在作品中处处彰显。我们的记忆也到了那个我们的所止处。心中有一个他,却瞥在心里不说,等着他来发现,心里幽幽的埋怨,“怎么这么瓷”;守候在那个他经常出现的地方,远远地看见他了,却低下头匆匆地跑远了,这是含蓄的暗恋法;

而现代的我们也有自己的暗恋或者不叫暗恋,而是一种“明恋”,校园里,楼道中“嗨,哥们,你哪个班的。你手机号是多少,我喜欢你,你喜欢我么?”现在的女生更直接,更大胆,标榜“有爱就大声说出来”,这是90后00后的恋爱观。其实处于90后的初级阶段的我们,经历过课堂纸条的横飞,情书的传情,QQ的表白,人人的联系,我们也开始反省“最初的那份感情是否还存在?我们的爱情是否是纯真的,无瑕疵的?····”我们也问自己“ 你还好么?现在在哪里?过得怎么样?····”

  暗恋,是一份美好的感情,一份深深地藏在心底的感情。或许那个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这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爱情。一个虚拟的他,完美,精致,优秀,样样都是好的。这份感情是一个少女的羞涩,不会向任何人表述,即使是自己的闺蜜也不会透露半点。这时候日记就成了必备,淡淡的花色,每一页不同的图案,不同的心情,幼稚的字迹,书写自己的心情,有关他的,有关自己的。“今天,你穿着浅蓝色的衣服,在槐树下你在看什么书···”“你跟别的女孩在谈论什么?你们有说有笑···”小小的日记数数几页都是“你”。这本心情日记是自己的命,锁在抽屉里,装在书包里,藏在枕头下。万万不能被谁看到,万一被发现,自己就像一个盗窃者被当场抓住,感觉周围都是奇异的眼光,无地自容。也试过给他写过信,美丽的纸张,飘逸的雪花,淡淡的颜色,却藏了一颗热忱的心,“最近还好么?好久没见你了。·····”但这注定一样是一封寄不出去的信,一样只是在书写自己的心情。心里浅浅淡淡的幽怨,矛盾。“我喜欢你,你喜欢我么?”多么想直接地去问,但只是在心底在黑夜里问了自己。幸运的话,可能会梦到他,却依旧是远远的观望,梦中的他也是模糊不清的,不知道到底喜欢的是他还是自己虚构的那个人。  

现在回想起来,有的人觉得当时好傻,怎么会喜欢这么个人,因为在以后的接触中发现他并不是那么完美,他生活邋遢,课本褶皱得不成样子,头发若干天不洗,结果油亮油亮的·····他有这有那的缺点,不是我原本想的那样。但也有一些例外,比如“没有得到的总是最好的”。或许是渐行渐远在以后的生活中发现他永远是最好的,于是不断的美化,于是他就成了完美的代表,心中永远的王子。“他是我心中的神,我不会刻意地去寻找他,或许他并不存在,或许他并没有我想的那么好那么完美。也或许,他会在某个时刻某个地点出现,一场没有结局的邂逅。”

由翠翠,我想到了暗恋。作者写于1936年,这是那个时代的爱情,纯真,古朴。却也有遗憾“也许永远也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就回来”,纪念那段湘西茶峒的爱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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