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16年今天高考结束,我们同个考场,最后一个铃声从响起到落下,很长,仿佛把整个高中时光的画面一一都敲完。
我把笔装进透明袋里,准备离开。
她叫住我的名字,我停下。
在讲台旁,她拥抱了我。在我耳边轻声说了句“再见。”
很轻,声音有点颤抖。
收卷老师停住了整理,看着我们。
我没说话。愣愣地站着。
一年里。我选择复读。她报考了外省的学校,想远离这里吧。最后志愿落档了。她被一个三批英语专业学校录取。
还好,意料之中的答案。只是二批的分数去了三批学校,总归有点不甘心。
去年今天高考结束,我们见了一面。她从广州赶来。
我们绕着操场走了一圈又一圈,在荡秋千的地方荡了一遍又一遍。从天亮到天黑,很安静,我没有讲很多话,怕眼泪落下,最后把想说的话都硬生生地挤成了:
“你还好吗?”
“还好。”
“你呢,接下来去干嘛?”
“不知道,等成绩吧。”
复读那一年里我们没见过面。
她英语很强,高考127分还是137分我忘了。
有一次月考英语成绩令我接近崩溃。在操场跑了一圈又一圈,一边哭一边跑。满脑子想的都是“要高考了,再这样下去我一年就废了。”
我拿起手机,在通讯录里看到她的号码,但没有任何备注。
我拨通了。
她说,“你不比任何人差,至少在我心里。”
后来的每天,我都准时出现在教室里,打着台灯,背着单词,每天40分钟,风雨不动。
现在的我已经忘记高考英语具体多少分了,但却清晰记得那时为了最后的结果奋力拼搏的过程。
分数终究只是一个过程。
留得住的,是那段无论被考试折磨多少遍都依旧刻苦认真、义无反顾向前奔跑的日子。
后来的日子里,一度害怕提起过去。
有些记忆一旦被触碰,心会绞痛般生疼。
二。
回到宿舍收拾完东西后,她说,“等下我爸要来了。来了我就先走了。”
我顿了顿头,“好。”
宿舍床位一个一个空出来,人一个一个离开。
楼道里听得最多的一句话是“再见”,但我们都知道,这是一个没有保障的承诺。
“再见”或许“再也不见”。
“剩下我们几个,要不来打牌吧。”一个舍友提出。
“好!”
我们席地而坐。
“你出慢了!不行不算!”
“行不行啊你快点呀,没有牌就过了啊!”
“别!你让我过啊,我们是队友啊!”
打牌过程的欢笑声充盈了整个宿舍。
那是我们宿舍最后一次打牌,最后一次完整的欢乐。
“我爸来了。我要走了。”她拿着手机起身。
“我送你吧。”
“别,在这里就可以了。”
“那,拥抱一下吧。”
“好。”
我站在她身后看着她背影远去,直到消失在长廊尽头。
她没有回过头,就像从前我站在她身后望着她背书的背影,她也不曾回过头一样。
再见。
再也看不到凌晨5点教室里的台灯、回荡在校道的起床铃、背书的影子、和那些明朗干净的笑容。
三。
我最后一个跟她道别。
“我的车8点到。你呢?”
“我晚点。”
“我的车到了,我走了。”
“好,我送你。”
车门关上。
“拜拜,早点回去!”
“再见,照顾好自己。”
一个小时后。
“你还在吗?我有个东西挂在床头忘了拿,你在的话帮我拿一下?”
“我已经走了。”
“那没事,算了。”
半个小时后,我手机收到信息。
“我回去帮你拿了,那个哆啦A梦的挂坠。”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她当时用哀求的口气求着她父亲倒回去学校,就为了帮我拿一个不是很重要但被我挂在嘴边的东西。
四。
“你想考哪个大学?”
“不知道,还没想好,你呢?”
“emm,我也不知道。”
“那我们考同个大学吧,继续做同学。”
“好!”
没有再遇到过这样的朋友。对未来的期待是只希望还有你在身边就足够。
这大概都是,高中给我最好的礼物吧。
很多人已经不再联系了。说来挺可笑吧。也可惜。
我一个人去过她们的城市,走过她们可能走过的街道。曾经说过一起去的地方,我也打卡了。
就这样,互不打扰,各自安好。
记得,照顾好自己。
这是我对你,最后的惦念。
《忽而今夏》里,章远追去美国对何洛说,“我们能不能重新认识,就从你叫什么名字开始”。
何洛说,“回不去了。”
第二次,章远对何洛说了同样的话时,时光仿佛倒回了高中,何洛为了和章远考上同个学校,从最后一名逆袭到唯一一个考上华清的人。
那段经历,改变了何洛的一生。也成为章远何洛最刻苦铭心的记忆。
高中遇到的人、做过的事,在此后的日子里,我再也遇不到,再也找不到一个理由像为了高考那样拼命去追去跑。
谢谢你们。
以上。
文丨木易九七
图丨忽而今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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