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六,整个村庄依然被欢乐祥和的气氛包围着,接近0度的气温让人倍感寒气逼人。九憨匆匆从后院端着一个盛满鹅内脏的木盆出来,指着木盘对着一屋人说着:“你们看看、你们看看,满满一盆尽是鹅蛋籽,这些蛋籽起码可以下到6月份。”一屋人将目光投向木盆并没有说话,只有5岁的孙子维维接了一句:“奶奶,那么以后还有鹅蛋蛋吃吗?”九憨没有立即接话,而是停顿了一会,轻轻回了一句:“有的,只要你想吃,奶奶再养鹅就行”。
九憨是一位56岁的农家妇女,名字里有一个九字,平时干活有点憨,就落得了一个九憨的名号。她干了一辈子的农活,自打孙子出生后就主要在城里帮忙带孙子去了,但也会千方百计利用各种碎片时间,想方设法回到农村,打理农务,养一些鸡鸭鹅,这是她的老本行,也是她最喜欢的工作,特别是领着孙子认识鹅、鸡、鸭,去窝里捡蛋,追着鹅满院子跑,都成为祖孙两人最幸福的事情了。
这只鹅是九憨在两年前的春天养的,那一次一共购买了4只鹅仔,只有这一只顺利长大成鹅。2年来,九憨是城里村里两头跑,鹅就轮番托付给左邻右舍照应,胖一时瘦一时,直到去年底才下蛋。每每鹅下了蛋,九憨就会告诉孙子和外孙,分享着养鹅的乐趣和收获的喜悦,特别是孙子维维每次打电话必说:“奶奶把鹅宝宝抱来养,我要很多很多的鹅蛋蛋”。渐渐地,鹅成了她联系子女和孙辈最好的话题,也成了她的命根。
过年前,九憨带着维维早早地就回到了农村,既是为了准备过年,也是要把鹅养肥一点,抓住这个产蛋期多下蛋,喂养的全部是精饲料,每天不仅按时,更是足量,全方位保障鹅能够足额生产。整天围着鹅,慢慢地,维维都摸透了鹅的习性,每天8点多出门、下午天快黑时回窝、一天4次喂食、隔一天下一个蛋,每次捡到热乎乎的鹅蛋,九憨和维维都会一起打电话给儿子或远在省城的女儿及外孙们,这也成为雷打不动的“规定动作”。一次,鹅蛋不知道下哪去了,祖孙俩找了一下午没找到,第二天维维少见的清早起床,并在屋后的小树林里的大石头下发现了鹅蛋,这个找鹅蛋的故事,包括当时候的情景复述,被九憨作为逢人必讲的“经典典故”。养鹅、捡鹅蛋是祖孙两人住在农村最大的乐趣了。
“这8个鹅蛋是给你爸爸的”“这是给你姑姑的,数一数是不是也是8个”“这是留给你们4个小孩子的,每人2个”……除夕,九憨和维维把家里存储的鹅蛋都拿了出来,20多个大大的鹅蛋铺了一地,并且分成了6份。九憨准备把鹅蛋作为新年礼物,送给子女和孙辈们,这是她能够拿得出手的最好的东西。
春节一到,2个外孙和2个孙子都回来了,成天围着鹅左拥右抱,鹅成为孩子们的宠物。喂食、赶鹅跑、给鹅洗澡、带鹅散步、陪鹅聊天……孩子们各种层出不穷,让人啼笑皆非的举止,九憨非但没有阻止,反而很高兴地加入其中。这几天鹅也很争气,一天下一个蛋,几乎还没等鹅把蛋下出来,就被孩子们争相捡,九憨看在眼里、乐在心里。
正月初六,是儿女们计划节后返程的日子。九憨起的特别早,早早地把鹅从窝里放了出来,她要看看鹅是不是拉白粪,是否感染上了一种类似禽白痢的病,这也是她整宿未眠担心的大事儿。随后,兽医来了,经过诊断,和鹅关一个屋子的5只大母鸡都感染了禽白痢,必须全部被宰杀了,鹅虽然没有感染上病,但是鹅和鸡关在一个窝里,难免会感染到,建议也一并宰杀了,现在宰杀,鹅肉还可以吃。养了一辈子的鸡鸭鹅,九憨清楚禽类感染了禽白痢的严重后果。听了兽医的诊断意见和建议后,九憨一个劲地说着“肯定是那只该死的鸡带来的,几天前,邻居带回来一只鸡,第二天突然死了,宰杀之后,内脏和污水被这些鸡捡食导致的。”
九憨默默地烧起了柴火,支起铁锅烧水,她要把鹅杀了,把鹅肉也分给孩子们去吃。剖开鹅,看到里面的蛋籽,那么大,那么多,九憨一个劲地叹息,不停自言自语,“要是能够早点预防该多好”“你看,下蛋的鹅真不容易,吃那么多精饲料身子还那么瘦”……鹅肉被分成了两份,一份给儿子、一份给女儿,他们带着鹅肉和鹅蛋回到城里去了。
鹅杀了,九憨也可以安心到城里去带外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