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救赎(上)

“他是她生命里,另一道光,带她走出黑暗,生活重新有了温度.....”

——写在前面

新元背着书包出了门。正午两点的阳光晒的她睁不开眼,恍恍惚惚走了好长一段路,到了距离学校不远的地方,忽然又不敢进去。她现在状态不对,红肿的脸颊,嘴唇在杨母全力的两巴掌下磕到牙齿也破了,额头滚烫,眼睛充血,头发凌乱,指甲缝里全是血,一根大拇指指甲盖断时上翻了一半,血还在往外冒。最主要的是,新元现在的表情,很空很冷....不能去学校,她还修炼不到家,没办法强装镇定,装出没事儿我只是发烧了的纯虚弱感觉....

走着走着,绕到后山,山脚下大片的农田,新元抱着书包看了好久,刚种下不久的小菜小苗....蔫头耷脑毫无精神,依然努力的生长。又走近密密森森的树林,顺着被人踩出的路毫无目的的瞎逛。山风很猛,吹的她头更痛,鼻子也堵住了呼吸不过来,喉咙灼烧的厉害,跑的太急,水杯都忘带出来,新元张开嘴灌几口冷风看看能不能解渴....越发难受....

走着走着,尽然走到了后山水库这,新元猛然停住,这是....

梦开始的地方....

自己是不是活在梦中,这两年所经历的一切只不过是回光返照时大脑虚构出来的幻影....她其实已经死了....

她是不是死了?

......

新元快步走到水库边那晚站过的地方。

碧水蓝天,青峰环绕,构成一副美好的山水图,几只白鹭掠过水面带起一片波光粼粼,岸边芦苇丛中隐隐约约还能看到垂钓者....忽然不那么害怕了。她蹲在水库边,洗干净自己脏兮兮的手,这才感觉到指头钻心的疼,好几根指甲微微翻起折出白痕,她一根一根的按回去,最严重的那根大拇指用衣角缠了好几圈,看看能不能长回去。做完这一切,新元才席地坐在水库边发呆。

她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幸亏这周指甲还没剪,幸亏自己不是不谙世事懵懵懂懂真正17岁无知少女,也幸亏前世蠢笨如猪时长得又不好看。想到这,她起身看了看水库中自己的倒影....平日没注意,认真细看下,虽然还是丰腴了点,那美人胚子的底子明明白白刻那。原来自己瘦下来是这个样子。这两年,她没特意减肥过,只是改变了些生活习惯,每天晚上坚持夜跑,再就是走路,上下学走路,饭后也走....没想到前世怎么也下不去的体重,就这样悄无声息的降下来。

视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她的阿奶,她的成绩,她的长相,围绕在她身边发散善意的人....如果,这一切都是梦,那她一辈子都不想醒来。虽然偶尔也有恶梦.....

新元又开始胡思乱想。

......

这一天,顾子腾一整天的心神不宁,从课间操没看到新元身影开始。她们班主任早上就打电话问过,新元爸接的电话,说新元还没醒,老师干脆给她放了一天假,这孩子太拼了,让她休息一天。可是顾子腾对这个答案并不放心。中午放学时特地经过新元家,居然对上她大哥略带挑衅攻击意味十足的脸,为了不给新元添麻烦,他没作停留。

这样一直坚持到晚自习结束。要不要再爬个树翻个墙.....回去路上顾子腾人神交战。往常都是新元和她一起回家,今天自己回去咋就这么孤独寂寞冷呢。

......

那头,新元胡思乱想中,天色渐渐暗了下去,今晚好黑,连月亮都没有。回神之际,新元才感觉到冷,那股埋藏在心底的恐惧慢慢爬上心头,看着黑漆漆的水面诡异的安静。仿佛在凝视深渊,深渊中,一双泡的发白的肥胖手臂爬了出来,视乎要将她拖入水底。白天努力压制下的恐惧如洪水般拍了过来,连心脏都快停止。新元奋力压制住那股滔天的恐惧,踉踉跄跄站起,跌跌撞撞跑开,暗夜的树林里,杂草树枝刮蹭在身上犹如地狱里的鬼爪阻挡她前进步伐....

“不要,不要....谁也别想阻挡我前进,什么妖魔鬼怪都不可以....”新元抱着书包拼命奔跑,绊倒了继续挣扎爬起来,她拼命的跑啊....跑.....

直到看到马路上的光亮。独自一人站在空荡荡的街头时才惊觉,时间已经很晚。该往哪走???走了几步,看到远处回家方向那个熟悉的身影....她忽然狂奔起来,朝那个再熟悉不过的遥远身影追了过去:

“子腾....子腾哥哥....”那个大男孩曾不止一回诓她叫他哥哥,她都不肯。因为她明明比他大好几个月。

“子腾哥哥....子腾哥哥....”沙哑的喉咙扯的生疼,望着越走越快的顾子腾一阵心焦,新元依然不遗余力边跑边喊,仿佛为了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子腾哥哥....”

......

前面慢吞吞走的顾子腾隐约听到有人喊他,缥缈遥远,好像来自虚幻的梦里....“子腾哥哥???”这声音很是熟悉,不会是新元在呼唤他吧,这才走了一半,她家还没到呢。想着想着,顾子腾加快了脚步,说不定新元在家里等他。

“子腾哥哥....”

那声音带上了哭腔,顾子腾惊觉好像是从后面传来的。回头忘了过去,只见远处新元跌跌撞撞的追了过来。顾子腾心狠狠的揪住,奔了过去。

看着朝自己跑来的大男孩,恐惧的心慢慢平复,疲惫使她放慢了脚步。顾子腾冲了过来,一把抱住凄凄惨惨的新元。在那温暖的怀里,所有的不安绝望得到安抚,这算是他们的第一次拥抱,新元没有挣扎离开。

“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头怎么这么烫,嘴角怎么破了,眼睛肿成这样,你你,你手怎么了.....”顾子腾心疼坏了,颤抖着揉紧怀里的人儿。

“你走那么快干嘛...”话出口间,新元委屈的直掉泪。

“对不起阿元,对不起对不起,你别哭,都是我的错。你别哭。”顾子腾感觉自己几只手都不够用,那个泪怎么也抹不完。心疼的他不知所措。

“阿元,你发烧了。”太多的不对劲来不及问,顾子腾接过新元的书包背在自己身上,拉起新元的手往家走去。“这么晚,诊所都关门了,你家肯定没药,我家有退烧药。走,先送你回家。”

“我不要。”新元被顾子腾拉着踉踉跄跄往前走了好远。

“生病了,就得吃药就得好好休息,乖。”这种事上他才不能纵着新元乱来。

“我不要。”新元手被拉得死紧,挣脱不得,那股无力感又淹没过来。眼见着快到那个家了,新元终于狠下心咬了那只手一口,然后往路边的小道跑去....她不想回去,看都不想看一眼.....

“阿元....”顾子腾顾不得手上的疼痛追了过去。只见新元躲在一个老房子的墙角根,以防备的姿势蹲那,抱紧双膝,头埋的很深.....

“阿元....”顾子腾感受着那股剧烈的悲伤,发生什么事儿了?难道是那个混沌.....他忽然不敢往下想。轻轻走了过去,抱紧墙根下的人儿。

“他欺负你了.....”是肯定句。

所有的坚持勇敢瞬间土崩瓦解。新元从悄无声息默默流泪到后来泣不成声,好像怎么哭都哭不够。顾子腾就这样抱着她,听着那压抑窒息的哭声。很痛,很恨。那个混蛋真欺负了阿元,碎尸万段都不为过。顾子腾已经往最坏那方面去想,也往最坏的方向去计划,此刻他脑子异常清醒,人渣就让他呆在垃圾回收站吧。顾子腾脑海中计划出N条复仇方案。不够,不够解心头之恨。

新元哭了许久,可算稳定下来,泪水能洗掉的悲伤好像也不过如此。将自己的眼泪鼻涕全擦顾子腾衣服上,这才抬头。月亮不知道何时出来了,照得大地亮堂堂。新元看着头顶那张逆光中晦暗莫名的脸莫名心安,她就那样仰头愣愣直视着顾子腾。

这么近的距离,惊的顾子腾动都不敢动。

“阿元,你怎么了?”温热的气息喷在额头。

新元摇了摇头,“我好了,没事儿了。”她带着浓重的鼻音说道。

“能....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吗?”他终究是没忍住问了出来,这样会不会再扯到新元伤疤,顾子腾忐忑不安。

“那你别靠我这么近,很热。”新元将顾子腾推离一点点,又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

“他欺负我了,我也把他打了,可还是不解气。你能帮我找人再揍他一顿吗?”

“他怎么欺负的你。”顾子腾狠狠的锤了下墙。

“你干嘛。”新元抓过那只手,还好还好,只是手背磨破了点皮,这才平静的讲述起半个月来的遭遇,再讲起时之前那股挥之不去的阴郁云消雾散,许是遇见眼前人之顾。

而顾子腾听得手脚发凉,心狠狠的抽痛。“阿元别怕,我这就报警抓那混蛋。”顾子腾刚要起身,就被新元拽了回去。

“不要,你陪我坐会儿。”新元将顾子腾按回自己身边,这才说道:“不要报警,悄无声息打一顿就成。我要考大学,他要是进监狱,我....妈....会和我拼命,真拼命的那种。”新元看着顾子腾眼睛冷冷说道。“她能搅的我考不了大学,为了那种人毁我将来,他们不配。”

“我会保护你。”

“你怎么保护我?你自己都是未成年人,还在父母羽翼之下。再说,他们会转头欺负我阿奶的。”新元紧紧抓住顾子腾的手。

......

许久的沉默之后。

“阿元,我明白了。交给我。”

看着那双坚定的双眸,新元点了点头。

“那你还回去吗?要不去我家,我家老房子没人住。”顾子腾很是心疼,心里开始盘算起新元今后的去留。马上就高考了,再坚持一个半月。

“不要。”

“那你还有处可去吗?”

“我去我阿奶家。”

“你阿奶家?怎么晚,没车。”

“没事儿,我走过去。最多3个小时,我能走。就是想见你一面。”新元将头靠在顾子腾肩头,高度正合适,她好累,先休息下下。

“不行。你等我下,20分钟,不对10分钟就成。”顾子腾忽然想到他那个可靠又嘴严的堂哥新买了辆车。“算了,你还是跟我走吧。”他拉着新元朝自家走去,不忘解释自己借车的计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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