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当一个人老了,便开始回忆起旧时光。”
明明二十多的年纪,便开始感叹自己老了,在晚上加班休息时陷入莫名回忆……
黄土院子里,我坐在青色石头上,靠着苍老的大榆树,和几个小可爱围着小木桌跟李奶奶打牌。阳光是明晃晃的暖白色,照着李奶奶灰色头发上一闪一闪的,李奶常说她年轻时头发很长很顺,梳子搭上去就滑下来那种,电视里模特都比她差远啦!说道开心处,嘴巴微张,露出仅剩的几颗牙齿,这时又会用双手捂住嘴巴,嘟囔着说:“我年轻那会儿!牙白齐的很!好看着呐!打小喝山泉喝的。”跟我们这帮小可爱玩够了,抬头看看天色,便用双手撑着大腿缓慢站起来,“唉啊!天儿不早了,又该做饭了~”
“天儿还早呢!”对于我们这帮小可爱来说,太阳才刚落下。小小的身影奔跑在大路、菜园、小路、山坡里,渴了跑进谁家,从缸里舀碗水“咕咚”“咕咚”地灌进入,又跑出来。看着一排排房子烟囱里冒出青烟,鼻子都能能闻到一缕香味,不是炒菜的味道,是那种燃烧草木的香。饿了,便跑进菜园里,揪几根黄瓜,摘两个柿子,薅几根葱来垫吧一下肚子。黄瓜身上有很白很硬的小刺,有些扎手,要在衣服上蹭蹭,才能放进嘴里“嘎嘣““嘎嘣”地嚼着。有时还会抄起两颗大门牙像兔子一样把黄瓜皮啃掉,然后把去皮黄瓜大口吞下。西红柿摘下来,硬硬的,要放在手里反复的揉,揉得变软鼓涨起来,用小嘴开个小口,慢慢吸吮。小葱,葱白太辣,一般都薅几根叶子,过不了几天,葱叶又会重新长出来,把葱叶放进嘴里,幻想着它能发出美妙的音乐,吹了一会就不耐烦了,把葱叶划开,卷着一个大大卷,放进嘴里,“嗯”葱味的泡泡糖。
家在山谷里,谷底是一条大道,整齐的房子一排排的建在向阳的山坡,另一面山坡是矿山与荒野,我们在矿山的顶点看着太阳在对面山脊落下,数着自家的房子,望着院子院外的人忙着摆放桌子端碗上菜。等太阳消失,天色模糊时我们才会回到家中。
我站在高楼之上,望着这个都市,灯火辉煌直至太阳接班才会有短暂的暗淡。夜深了,叫自己吃饭的只有肠胃,掏出手机,订个外卖。“你好,你的外卖到了,麻烦给个好评。”低头吃饭,沉默中点个好评。
是我老了?还是乡愁太浓?
凌晨1.30,广州三号线还是十分拥挤,坐在地铁里,无暇去看美丽的小姐姐,刷会手机,戴上耳麦,眼睛一闭,身体一靠,恍惚间睡去。
“放学啦!”背着书包跳跃着跑出校门,铅笔盒在里咣当乱响。跑到校门口小卖部等着伙伴,等伙伴到齐后才会一起走进小卖部。掏出钱时总是要看看那些最显眼的小玩具,才会买根冰棍或者辣条在路上吃。放学回家的路就是一条长长的大下坡,在这边山顶,从路的起点望去,家很远,太阳很大。
路很宽,很平坦,山上的雪水顺着两旁的土沟流向山谷小溪。我们在这条路上蹦着、叫着、唱着、走着,偶尔捡个石子丢出去,撅个刚发芽的枝条胡乱抽打。拐了一个大弯儿,路就走了一半,能看见家的那面山坡,炊烟升起,落日阴影中一片粉红色花海。杏花,樱桃花,粉红粉红一大团连着一大团,把房子隐藏其中,零碎的早开梨树花莹白一片,映着那粉红更加娇艳。那时没有绿化环保,但家家户户门前屋后都会有几棵杏树,樱桃树,梨树,榆树。杏树最多,就种在自家窗户外,枝头高过房顶,那是我们去房顶最好的梯子。当杏成熟时,一场雨噼里啪啦得让杏掉落在屋瓦上,第二天一早拿着耙子直接搂在筐里。邻里纵横小路边的篱笆,多是种的榆树和樱桃树来当桩,杏花开完,榆树钱儿就长出来,一撸一大把,无论生吃还是熬粥都有丝丝甘甜的。
凌晨3点,穿过车流,走过苍白的楼道,打开门,开灯、烧水、洗澡、躺下、刷手机。
“爸!我回来了!”把书包往床上一扔。“儿子,快来,洗把脸,吃饭!”爸爸忙着把菜端上桌子,我忙着打开电视,等着大风车带我去转,吃完饭后,又看完动画城才不舍的跑去玩,作业?那是新闻联播后的事儿!
早上,爸爸摇晃着叫我起床,打好热水叫洗脸,实在不愿意洗时,爸爸拿着湿毛巾在我脸上胡乱地擦几下。扒拉几口饭,才晃悠着走出家门,在路口与等候的伙伴汇合:“唉,又得上学……”慢慢向太阳爬向上学的山坡,恨不得路上时间慢点。
“嗡”手机闹钟震动着把我从床上拉起,刷牙,洗脸,刮胡子。出门,来到路边跟卖早餐打声招呼,抓着包子匆匆上路,恨不得路上时间快点。
我怀念的,我期待的,我拥有的,我渴求的,面对太阳:“你好!我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