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要到了,今年的春节我要的探亲假地点是安徽滁县,因为哥哥在那里,我和领导讲妈妈去了哥哥处,我可以享受去安徽探亲。
去安徽不是目的,主要是要从安徽去上海。徐华已先我半个月回沪了,我到安徽后在哥哥家小住两天就乘四十五次列车直接去了浙江嘉兴,因为徐华在嘉兴等我。
南方的小城镇,清秀、干净,这是我第一次来南方,这时的北方已经是零下三十几度,而这里还是零上十度左右。下了火车徐华在车站接到我,我当时穿了件军大衣,当时在南方还是很少见到的。
她的叔叔家住在离车站不远的南门,在一个叫西米棚下的小弄堂里,当时的嘉兴南门还是比较热闹的:窄小的弄堂,悠悠的小河,菜场和集市都集中在这窄小的两桥之间。新鲜的蔬菜,跳跃的鱼虾,茶馆里的杂闹声掺杂着评弹声。小吃、水果的叫卖声,这里过去是有名的“米市”,所以叫西米棚下。
两层楼房结构的木板房,精致的刻花窗,高高的门,那门和窗推开时会发出“吱吱”的叫声,河边刷洗“马桶”的哐哐声叫人回味,弄口的油条只要半两粮票三分钱。老式的“天井”长满了绿色的青苔,光滑的石板路在风雨的洗礼下犹如一面铜镜。老式的灶台,烧出的饭菜奇香无比。人们坐在廊棚下晒着太阳,吸入那新鲜的空气。看着河里来来往往的小船,她们之间讲着那些“不咸不谈”的话。远处修船的铁匠炉传来的“叮铛”声,汇成了一首和谐的交响曲。
徐华的奶奶、叔叔、姑姑都住在这里,她的亲人也就是我的亲人,自然把称呼都随她来叫了。
热情的招待,我这个北方小伙子,有多年没有亲人相聚,使我倍感亲切。虽然语言有些不通,但我和上海知青接触了几年,嘉兴的话和上海话差不多,我认为他们说的太快,可他们到说我讲的快。街道上、菜场里,买卖东西的都是嘉兴人,很少有一个外地人。
这次来南方有两个目的:第一,让她的家人看看我这北方女婿。第二,也是最主要的目的,那就是想办法把我们从东北调回嘉兴的农村。
嘉兴有个嘉北公社。徐华姑姑的孩子在那里下乡,我们去看了他,南方的农村和东北的就是不一样,这里的知青由生产队为她们每人盖了房子,虽说不是太好,但像个家。有自己的菜地,自己养的鸡、鸭。农业活也不算累。因为土地少,不像我们那里,一望无边的黑土地,有的地块长度要五里地,铲地时一个上午只能铲一根陇。这里是“工分”到年底分钱,我们是国营农场,每月开工资,虽说每个月只有三十二元,可总有个零花钱。大家吃住在一起很热闹,这里一人一房,知青之间相隔很远,只有在出工时才能见到,回来要自己烧饭。在我看来这里还是比我们那儿好,天气暖和,空气新鲜,四季常青,而且地少,劳动强度要比我们要小。
她的姑父是县物资局的,是部队转业的老干部。因为孩子在这边下乡,他和这里的“头头”常有接触,也算是比较熟悉吧!我们去联系调动一事,找到的人说:江西、安徽下乡的上海知青,调到这边的人很多,因为这里离县里很近,半个小时就可以走到,离上海也就是一个多小时的火车,回上海很方便。在那个年代没有人知道几年后会有大批返城的那一天呀!
这里开出的条件是:帮他们公社农机厂买一台“C630”的车床。七十年代初期物资短缺,旧的也可以,只要能买到就行。
去哪儿买?从没办过这样的事情。只有和我哥哥通个长途电话,让哥哥的岳父帮忙在上海解决。哥哥的岳父在上海医药管理局工作,岳父的父亲在解放前是徐家汇地区很有名气的资本家,他们交往很多有能力的人。
邮电局的几次长途电话,最后去了一次上海,很顺利,上海可以帮忙解决。真不敢想,一个星期就搞定了。
当我们把这事告知办事之人后,他们也感到这么快就能买到。两天后他们“变卦了”,说还要买一台汽车,原因是我们两个人同时调回来,就要买二件设备。
没办法,我又去了次上海,这时哥哥也来了上海,经过商量后:汽车也能买到,但人事关系更重要,我们要嘉北公社先开出调转信函,或者我们先帮她们买些机床上面的短缺配件。等调令开下来,机床、汽车一起帮他们买回来。我们怕买了东西后,人调不过来。这种方法也是对的,就看农机厂的办事能力了。
两个星期过去了,公社说有困难,我想还是没有找对人,此事就到这里了。
绵绵的细雨,这就是江南的小镇,冬天下雨也是常事。要离开了,不会忘记这里的热情款待。不会忘记那可口的“臭豆腐”。不会忘记那叫人一喝就醉的“白米酒”。
火车驶离了嘉兴,那个年代嘉兴到上海还有用货车代替客车的“闷罐”火车。倒是江南呀,天气太暖和了。
上海的房子是老式带阁楼的砖制房子,独家独院。一个哥哥是海员,常年出海在外。一个弟弟在外地当兵,只有小弟弟在家陪父母。父亲是一个八级工匠的老工人,母亲是纺织厂的工人。一家人的热情招待,还把我的哥哥和嫂子请来吃饭,母亲亲手做的春卷最好吃。
外滩、黄浦江、南京路、第一百货、大世界、淮海路……都去看过了,在沪的上海知青也是家家吃请,好不热闹。
该回去了,这里不是我们的归属,南方之行叫我大开眼界,又有这么多亲人相聚。
流连往事,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