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一些来过我世界,之后便离开的人留下许多诗句。或者说,他们离开之后,我在阴郁的心情下因为回忆写下了它们。所有阴郁心情下完成的文字,全部变成我最满意的过往。即便在如今,我再回头去读那些零散的断句,也能让我沉醉其中。它们留住了那时候的我,留住了一些闪光的片刻。这在如今的我看来,再执笔写下那样的一两行字,有时觉得无比地吃力,甚至深感力不从心,言不达意。
也许,我正在从一个繁盛的时代滑入一个萧条的时代。
那些曾经来过我世界的人,如今你们身在各处。我偶尔想起你们,以及那些淡去的往事。想着想着,我就想拿起笔写几行字。写了一行两行,有时觉得尽兴,于是就写成了一首小诗或者一篇随笔。我知道,时间从来不会回头,能回头的只有我们的思绪。但并非所有的人与事都值得我耗费时间坐在桌前精雕细琢。
有些离开就是一场地震。在我年轻的时候,我经历过几场这样的地震。它们摧毁了我的心灵,它们让我对这个世界产生畏惧。但现在我不畏惧了。如果说早些年我学习的哲学理论没有为我消除痛苦的话,那么亲身经历已经教会我如何对这世间发生的一切感到泰然。如今的我,接受离开,接受深情的悲痛。如今的我,更加学会如何运用诗句来治疗我疲惫的身体和精神。
这悲观主义者的论调使这个雨后夜晚的天气显得更凉,夜色更浓重。如今我不再是悲观主义者,我已从悲观主义的世界起身离开。
许多人离开,许多人到来。许多个盛大的时刻装在我零落的纸张上。它们在某些时刻散发出一丝卑微的温暖,让我顺着这温暖的轨迹寻回我失落的时光。但,所寻回的并非全部值得纪念。它们成为了碎片——被用来连接生命桥梁的碎片。请看这些诗歌的碎片:
“不会再来了/黄昏已经掉进那片树林/我看不见一只鸟起飞”
“一根香烟的长度,只是/一个回忆翻身的时间”
“我现在没有爱上任何人/我的心是一个瓶子,那里/装满了一大堆沉淀的月色”
“写了一夜的手稿,在一秒钟/化作纸片/碎得像孩子受伤时流下的眼泪”
“一个少年举起一直虚无的笔/写下一行只有梦中才能看见的文字”
……
后来,我才真切的明白并且接受:分离是常态,结合是奇迹。因此,如今的我尤其珍惜那些每日来撞击我内心的人,他们试图触摸我隐藏起来的灵魂。因此,他们值得我付出保留下来的全部吝啬。
我一无所有,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拿起我手中的笔,写下一些蹩脚的诗行,以此来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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