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觉得人生际遇奇妙,我此刻坐在家中,突然脑中浮现的是简途的脸容。这个我的前同事,当时我们在加油站认识的,介绍人让我在外面加油一个月,然后就去滨城路上的便利店做店员,说起来是不错的职业。按照我的学历,十分勉为其难,正式工作虽劳务派遣但要求还是极高的,也许只是做出给人看的样子。
我初到陆庄站的时候,十分茫然,从出生到现在,也没做过任何沉重的事务。对于如何加油,我完全摸不清系统,主要我也不想弄清。虽说我也可以直接转身离开,毕竟也不是非得做这份工,究竟是什么使我留下来想看看再说,除了部分的感受,虚荣心作祟,还有一点点萌生的与外界触动的心理。此前的我除了一些普通的收银前台之类的职业,销售也做过一点,别的领域就是空白。说到虚荣心并不是指这工作有啥特殊之处,而是当时我在和一个男子谈若即若离的恋爱,蛮符合我的心理状态的,我家人感觉很一般,觉得他不靠谱。我未想过结婚,日后迟早回归一个人的生活,就想趁此之前多体验一下人间烟火。说透了,体验也就不纯粹,有了设计也就失真了;不说则受到潜在的阻碍,尤其是母亲,她觉得他歪嘴一笑非常不礼貌,不尊重他人,应该是觉得目空一切更不尊重我吧。她有了事情就会和我反映,我不高兴地说,你为啥不直接同商舟讲,你和我说,你让我怎么处。我背地里训他还是咋样做呢?
母亲可能觉得我也有些道理,没说话。但我心里堵,有些事说不说都麻烦。我很想知道一下见家长究竟是啥感觉,建立一个情感关系或以婚姻为目的的,大约是怎样的程序。如果我讲述我有这种想法,就好比一个人说自己是人,有点莫名其妙的头上安头,欲盖弥彰中的奇特矫饰。其实我没有,后来我觉得也可能是我当时的理解力在心底是比较高,但表达力却跟不上,母亲没办法懂我感受,就很正常——我也有种顾虑,如果我直说此生都不准备结婚,恐怕不好。反而可能遭遇相反的效果,恋爱伤心很正常,婚姻对健康应该说是有保障的,但需要我付出的时间和精力,我实在支付不了。我这一生要做的事是记录心灵的轨迹和想到的事情,阅读也很重要,活着本身的体验感就已经跃然纸上了,我实在觉得自己忙得很,结婚就要生子,我也不可能生了不管,不管也有别的事情需要操作。如果你不主控生活,生活就会反过来操控你,这没啥好的解决方案。
我对母亲简略说了我想让双方一起吃个饭,她首先一百个不愿意。表面上似是看不上商舟家境,实际是她的心障,她也不知道应当摆出怎样姿态面见他们——我的学习就漫漫途程第一步就掉了链子,如果她这个方面多少好些,说不定某年夏天我去洛海,就嫁过去了。倒不是我忘恩负义,不管她的生态,而是我也要有我的生活,她似乎不怎么想,我难免会思考,以后我终究要怎样对待外界,如何营生。就算是写作,也得有些手段,伴侣和家庭的组建,都是一环套一环的,她还跟我讲过她最大的忧心,就是害怕等哪天我结婚若请不满三桌该多么丢脸——她本意不是这个,但多少也是在乎。我很是理解与共情,几乎感同身受,在想象中一同下不来台,所以我结不结婚,于我的家庭,并非刚需。
交代这一点的意义正是在于此。想做一个普通人延续走下去是不需要动脑筋的,想做心中想成为的那个人则会比较麻烦要从头学起。母亲那里没有我要的答案和过程,我得自己探索。
2
刚到陆庄站时,我在过来报道的路上,总站办公室遇见了一个同路的女孩,叫曹贞。我们一起吃的午饭,是著名的厕所面皮,因店铺很小侧面拐角有一个公厕,而得名。饭钱是她掏的,七块钱一份,也还好,有机会我再回请就是,我不喜欢欠别人的,礼尚往来比较好。否则久了谁都不会开心,上车前买了两瓶脉动一人一瓶,五块钱一瓶,也算大略扯平,再加上车钱正刚好。我就是这样的人,但我也无意冒犯,毕竟AA多少生硬不变通了点。最好是能还则还,不然开始就不要接受,我不喜欢突如其来的惊喜,生怕里面会有情绪负担。我的情绪负担不轻松,我也怕这个。
商舟家似乎比较在乎工作,前单位工作时我们得以结识,去他家一次,我偶尔提及加油站的工作。感受到他的父母对视一下,做着什么内部的我所不知的交流,但也基本能够猜测,我是一个很敏感的人,表层的大大咧咧只是个面具,我也不希望大家相处都太拘束,随性的面具是大众喜闻乐见的,也没啥不好的。这也是我想留在陆庄站观察一下的原委,否则估计不进门就走是必然的。这也不是我多么娇气,明明有别的机会也不必非为难自己——问题也就正在于,我目前的状态就是勉强自己的阶段。虽然头脑清晰但方向未明,电视剧里的家庭沟通有几个是现实中存在的呢,值得考证,就我而言的观察许多都是现实魔幻风,有问题少麻烦父母才是好孩子,说出来除了一起愁要么一起哭,还有一种就是给你来一顿训,以关心的名义。说到共情,几个人真对这个蠢问题感兴趣,感兴趣也是无聊要死傻得要死。偏偏我就关心,我迟早是要回去写作的,我知道我为什么出来,我也就能够原路返回,那个时候我没想过这样的无用功做它干什么。但也不是全然没想,感到迷茫的时候不妨就随手走下去一个路口,无用功未必没有沿途风景带来灵感的触动。
但是工作忙碌,没空给你灵感。用情感兑换是不可能的,而是真枪实弹的。我能很明显感觉到简途对我的不欢迎,看我不喜欢外面的加油第二天就安排我进便利店辅助简途的工作。这也是介绍人在起的作用,否则哪管我的喜好。
她十分戒备主要担心我学会什么,小小年纪板着一张清汤寡水的脸,我也很纳闷这究竟为何,但她身材好,令我莫名其妙的是比例的超越非常厉害。这肯定是家族遗传,我就属于扁平一族,前不凸后翘型,她刚好相反,我略微羡慕。商舟似乎喜欢她那种的身材,我也是乱猜的,一个精神丰沛的人突然被丢到市井尘嚣还是心里突突的,我不应该有这种想法,不过有就有了。
商舟的姐姐看起来也是我这一款的,我俩同岁,说起来就是平辈。但也是大姑子嘛,社会阅历产生的情商操作比较传神,很多东西我能感应但又腹背受敌,浓浓的不知所云的醋意。我没说,那个阶段,我的感觉是重在体验,说也不解决问题,观察观察待定吧。就看商舟是怎样的便是,他小我五岁,是个九零初的男孩。
3
我的压力也不是没有,如果之前的生活是单机游戏,目前就是联动模式了。需要仔细看和觉知它们,究竟还有什么。事情的爆发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可能上一段恋爱残余的痕迹还在,我总觉得自己做得不太好,才会导致那样的结果,也不想结合实际去认真考虑到底是不是这种盖棺定论。
有时候会在网上和曹贞聊几句,曹贞在高速口站,不忙但距离市区遥远。时不时就对我抱怨一番,我说也没办法,保持好心态吧,你家人不也说回头等待时机把你调回市里嘛,你也别总想这个事了。事已至此,对不对。
我也曾问过曹贞一个问题,我是很认真的,我说,如果给你一份便利店员的工作,你会一直做到久吗。她二话没说就讲会。都给我整迷糊了,我想用她的思考模式思考下自己的人生,发现陷入莫名死胡同里了。本来她那也真不是啥好的案例,更不值得去借鉴学习。可是我这种性情,遇见谁都会成为谁,总能察觉对方的苦处,简单来讲,你不必考虑我,给我一席之地、一点阳光,我的心态就能够自我调整、自我存活。我没想过这种到底好不好,也并非严格意义上的讨好人格,我只是单纯看到人开心我也就开心,即便是工作关系也是一样。
曹贞原本在固城那边工作轻松,跟随油罐车跑一趟,记录一点什么数据。每天跑两趟也就到头了,刚毕业的女生闲得慌,一来二去竟被油罐车大叔所吸引。大叔约莫三十五岁上下,待人亲厚,外表接近《北京遇上西雅图》的波叔,恋爱经历凤毛麟角的曹贞,在几番攻势下来就昏头。对方是有家室的,老婆那边能力很大,有黑道关系,这件事东窗事发时,逼到无路可退,全家决定让她来秦海市从新开始,也正是这个开始,因缘际会,走向更遥远的旅程。后来每次曹贞喝酒了,就爱讲述这些过往,我问大叔哪里打动的你?
买很多的好吃的,足够丰富的那些经验,某种珍惜的眼光描摹她的青春面庞。记得某次走出饭店,塞牙了,大叔二话不说帮她掏牙,认真专注。那种被珍视的感觉太过迷人,惹人心动,尤其是曹贞家教严格,一直到大学还会规定不让穿裙子或凉鞋,要求束缚越多就越要挣脱。接近于父女关系的依恋,她的网络头像多半就是以幼童形象示人。结果这场不伦异恋石破天惊,当时曹贞已经有孩子了,大叔对她说,只要一句话他就离婚。她什么也没有说,除了害怕就只知道哭,快速打掉了孩子,就来到秦海投奔二舅。
二舅原是固城的一把手,由于一两年有所调换,刚好就在秦海,本来别的亲戚也有在秦海,索性定居在了这边。但是需要底层做起,外面加油对于柔弱的曹贞,她面黄肌廋总是在生病,在去往陆庄方向的公车上,曹贞自顾自讲起目前情感状态,她说年龄大的懂得疼人。
我觉得她这种讲法十分乏味,在心里不禁皱了皱眉头,但世俗尘埃,听下去就是。两个人恋爱三个月,比曹贞大两岁,对她挺好的。到了陆庄我先下车了,她要到终点站转车,约好了再联络。
对简途对曹贞对商舟,从根本上来讲我从来也不知道除了这一种情况之外还能怎么样。我不想直接转头就离开这个地方也有这个因素,上次的分手也让我反思是不是自己也有需要改进的地方。即便到了最后全不在我,那也是很好的过程,不是这样吗。清洗本身即便是最透明,也还是有了另外的水本身的痕迹。
4
有一次我在商舟家喝多了,耍了酒疯,我也挺奇怪的,怎么就突然那样了呢,是太压抑了还是怎么的,事情的契机点十分搞笑,他爸说他不帅我偏说帅,就这么开始辩论起来。当我突然意识到我单独跟他爸坐在商舟的小房间里谈话,才回想刚刚是我要求有话和他爸单独说。但要说什么呢,不过是突发奇想,状态不佳也不对,我的情绪挺不稳定的,心里有些不痛快也是不会说出来的,就一直用精神的效能去平复,想必总有满了的一个时刻。这就是那个时刻。
我大吼大叫,不帅不帅,你啥意思呢。你是不愿意吗。他爸呆呆看着我没反应过来,原本还和风细雨咋就突如其来的,说时迟这时快,那是夏天,他爸穿个白色跨栏背心,头发浮皮潦草,我认真看了一会儿就想,老了的商舟大约就长这样了,有点可怕。但是也还好。他爸挺有气质的,人际距离颇有分寸,从我的心理状态又感到失衡,我不喜欢别人若有似无的感觉。一些原始的属于我自身的感受就膨胀出来了,我把手放在他的背心里胡乱摸了两下,说,这样呢?抱住他的头又亲了他的脸颊。做完这些事,我也发愣,内心遥远的清醒已经远离,剩下的就是个躯壳做些个奇怪事。
为啥不帅呢,我大声嚷嚷。商舟和他妈就冲了进来,我立刻转身就要走,商舟抓住我的手臂不让,说,你不能走,也不许走,你还有我呢。我挺感动,也很震撼,我渴望的是这样的话,以及不分青红皂白的相信,虽然到头来你会知道它本身之外也许也没什么价值。就算有,说的时候不过只是说法,感觉上好些罢了的不同。
我仍坚持要走,他说和我一起让我等一下,我挣扎之中他家的狗狗大声吠叫狂奔而来,我没注意被狗狗绊倒,他爸妈赶紧过来以为我俩发生了啥冲突,立刻扶我起来。
我突然大吼一声,我俩该发生的都发生了。这次他妈呆住,拉过商舟焦急询问些什么,我听不清楚,只觉得头脑嗡嗡嗡地,说真的事情如此突然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更别说他家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遇见我这样的女孩了!我算是怎样的一个人呢,在他妈与之谈话的时间里,我思考的这样的问题,到底为啥如此了呢。我就感到特别困,一开始他妈不让他和我住一个房间,结果还是住一个房间了。我似乎是在宣誓什么主权。
事后回顾大约历程是这样的。其实也还有一部分是我明知道但不愿主动去想的段落,商舟的姐姐商晚在那顿饭提前到了的,我买了啤酒香烟及杏仁露作为见面礼,商舟说不用买,我还是决定买。
一开始见面大家一派和谐,打开我买来的啤酒开始喝,我也并未掩饰我的吸烟。我原本就是觉得这种见面十分新奇,作为25岁没见过这种世面,总觉得是不大好的,于是我就一边观摩一边觉察周边他们的情绪和反应。我感到商晚是个比较有主见的女子,已经结婚,也就是商舟的姐夫来自于消防支队,大约是个能管事的。很多事情搞定不难,家里大事小情这个姐姐就需要出来指点江山,商舟的父亲对商晚态度十分微妙,实际是我也没搞清楚这个同母异父究竟是怎样个划分方法。实际总是越亲近的越遥远,实际没血缘关系,商舟是母亲二婚同父亲生下的孩子,父亲则是头婚,年龄偏大,各方面条件不如商舟的母亲,所以言听计从。商晚则是他母亲同前夫的,但是前夫有各种前科,没法尽到抚养义务,所以很小年纪的商晚就独自打拼,十分不易。这个家庭很尊重她,我是能够感到的浓郁氛围。
说到一些事情的办法或细节,商晚总会带点对后爸的娇嗔。一时之间我有点无所适从,实际说起来我母亲和在一起的叔叔也已经交往了大约三年,那种夹生和不自在也会存在,只是没这样严重。也可能是喝了酒,有些事情更迷幻而清晰了。我努力克制自己,我的酒量时大时小,但很喜欢做能喝的那个,无论是不是真的行。
商晚先走了,我和商父继续喝,这个过程商舟都是个静默的毫无存在感的小孩,他的确还未长大,我甚至觉得他希望我来吃饭实际别有目的。譬如帮助他突破一些自由的限度。
这个过程里我发了一个短信给之前领导,我和他关系不错。偶尔聊天,但也没啥别的交集,因为眼看着我是需要自己回家的,而我想留下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从我的个人感受里,这似乎关于我的个人某种气场,与实际情况其实无关。那领导不太热络地回了,说什么事。我说想让你来接我一趟,对方直言没时间。这让我感到心中更是郁闷,我不喜欢一个地方失控且不是以我为主场的感觉,这样肯定不对,但是我不管对或不对了。
这个领导是从前我和商舟认识单位的共同部门经理,叫程然。如今我只会觉得是我没有做到位他才没有来,我觉得自己突然失去了平衡,印象中我拨打电话给对方,被明确拒绝,然后突然我非常认真镇定地说,有话和商舟父亲讲。
如是,回到了开始的突然发疯。看似毫无征兆,我想如果追溯,问题那里可能会是一个比较显要关节。
5
第二天赶时间我立刻出门上班,车上发了一个消息给商舟,把你爸的电话号发给我。
他直接发给了我,还附加了一个我相信你。我开始琢磨后面怎么整,但还是太困,车上睡着了,一醒差不多到地方了。开始上班,依旧是简途那种神情,我也很是发愁,中饭时我说,你为啥总是看着不大开心呢?
没有呀。简途讲话的习惯是尾音上翘,显愉悦,稍微留心就会知道这是一种精微的掩饰,就如同精致描绘过的妆容。原因我也当然知道,基本的排外心理呗,也没啥,慢慢的就好了,渐渐也讲些心里话给我听,大意就是做好这份工不容易,那些人都不喜欢她,但是又怎么样呢,她做得依旧风生水起。我顺水推舟表示赞同,是呀,的确不易。你这么小就如此的确厉害。她比我小七岁,令我想起学生时代灵魂总是飘忽的我,面对同龄人不够成熟的恍惚,面对简途我也是这样感觉。这个不妙,试图自救却也没有什么能够想到的好办法。
曹贞会固定发一些令她忧心的事同我分享。在她看来这就是很好朋友的意思了,可能吧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好姐妹嘛。可是,我的感觉当然不大好的,我会提醒,你不要这样你可以试着怎样怎样。她认真听完也就算了,真的改变是不可能的。我有点讨厌曹贞,某种程度又觉得她状况还不如我,我也算是比下有余。是这个感受支撑下去的,隔十天半拉月会约个饭,之前曹贞短期在一个烤鱼店做过财务,所以我们就去那个店,有赠品量大还能少算钱。一次她请,一次我请,我请她去吃麻辣香锅麻辣烫米线居多,价格也算相当,重点在于和谁吃而不是吃什么——本来是好话,让她一说我也不会开心。我怀疑是我太敏感,我最大的愿望是能够和大家一样,只对大事情有决策,小的事情或感受能够忽略。随之而来的是令我惧怕的记忆力越发不好,磨损的卡带一样,十分可怖,我还要回去写作的,假若体验生活令我失去了本来的,那我该做什么。谈恋爱交朋友也是一样的意思。
曹贞觉得认定就是根本,而这怎么可能,事情总是会变化的。即便我的情绪流动似乎不畅,但也没糊涂到去相信神性超越之本身的地步。
我感到更加茫然,那边工作又不顺利,简途就是个事儿妈。但总有个学习的过程,目前还不能丢开她不计较其感受。我也是挺烦,联系从前的同事出来见个面喝个咖啡,对方俱是一副你都有正式工作了还不开心做什么呢?别不知足了,还奉劝我看人要擦亮眼睛,商舟可能有别人。不是可能而是肯定。如果不是这个同事说,我也未必没这样想过,可是一旦说了面子就挂不住,我自己体验就好,格外讨厌别人横插进来粉碎我的体验模式。
我笑着问普宁她是谁。她陷入思考的神情,可能是商城二层一个美甲店的女孩儿,上次聚餐商舟带她来,我很意外,我知道你俩的事,我也不好多问——她本能地反感那个姑娘本意是和我同仇敌忾。但为啥我接收到的是偏离这个重点的主题?可能是我有毛病吧,我不知道,我就单纯地想杀人灭口。我要的是一种感觉,情敌三千又如何,只要我在你心上。当然了,现在想来它太精神胜利了,根本没有用,况且偷偷去做,不就是如此。透过普宁的口可能会比较好,我觉得商舟的意思是这个。也许和上次喝酒有关,也许无关。总之那件事我轻易就摆平了,我请他爸喝了一顿酒,他爸中途叫他来了,我的感觉挺复杂的,他爸和我俩说了一句话,我觉得你俩有啥东西没到那个份上。
我觉得也是。我总在隐瞒的东西可能会爆炸,不知道什么时候。
我在前单位工作的时候来过一个男子,每天下班等在门口,风衣飒爽,眉目如画,很引人注目。也正是在这个阶段商舟对我的态度有所变化,不能说后知后觉,顺着走下去的心态也居多,商舟会比较在意他人的个人经历,比如说如果很多地方,过人的才华或外表。他时不时会给我带点零食小吃,我也就笑纳了,直到这个男子淡出我的生活,他仿佛如约而至等候排序。我也知道要么就是一种逃避,这个时候应该冷静独处,一个人如果没了独处面对自己的时间,其余的部分也会混乱如散掉的珠子。
本能的倾斜是我选择了容易,选择了对外去消解。
也正是我选择无知无觉商舟才主动发难的吧,这无法考据。大部分时间我跑陆庄也不可能回原单位探望他,我能感觉到他也不是很喜欢我去。我觉得无所谓,我需要的只是一段关系,它只要存在就可以。我以为我这种想法非常稀松平常,母亲和好友是能够看懂的,其实不然。人的思维模式,就连自己都需要多年的觉察才能够洞穿,何况是他人的晓以利弊之后肯定是会让我考虑下沉没成本。直到很久之后我才彻底弄清楚我到底为何那般介意那样的唤醒,因为我太累,需要睡眠休养生息,我责怪至亲至近的不懂,你有难处我能为你掩饰,为何我的你们倒不会。
母亲和叔叔,普宁和大学男友,我都看在眼里,中间自有些百孔千疮,在日常缓慢的流淌中历历在目,我选择性不说不是我眼神儿不好看不到,而是我觉得她们有能力自己看到自己醒来——反过来说我渴望的爱与陪伴就是这样的,我不很在意男性背叛,连背叛似乎都谈不上的轻飘飘云淡风轻,从我的实际感受就是,我知道但我还不想做出改变。你需要有能力看见我为何这么做,即便不能,就尊重彼此界限,普宁仍旧是误解了我恋爱初衷——我的表达力可能真的不好,一旦说不好就会流于玩玩而已,我也觉得不合适,这样无端商舟还会有受害者之嫌了。我要一种我想要的体验,可能这个本身就是梦话,它太奢侈。
这体验未通往既定轨道,并且明显地有风险,她们本能提醒也是对的。从情感上人们不愿意支付,提醒本身却是最佳捷径。之所以人们喜欢和我讲话,与我倾诉,因我正相反,支付情感,从不提醒。我以为这是旁观他人体验的最基本道德操守。这也是一种期待,一种年少轻狂的自以为是。至少我怎样暗示,梦境里的人或做梦的我,依旧做自己的事,依旧各行其是。
6
就好比简途对于家庭的概括笼统而简单,黑白分明,不是爱就是恨,我听了觉得也是负能量重重。工作本身不会是考验,人际关系可却真的是,不和她走近没办法学到细节,走近了一堆屁话,真的当好姐妹了。我丝毫不觉得我的大龄有何羞耻,基本什么年龄段都有,都很珍惜这份工作,唯有我心里琢磨来琢磨去,心思不宁也不定。格外活络。
但是你也必须有所掩饰,直接探囊取物不太好,伪装成关心则就好得多。我学习办公自动化也就是文员的专业,可是到如今却对于表格一塌糊涂,啥都不会。丢开这个我若是会则也就没事可愁,打那个发票就比较狠,半个拼音也不能错,错一下就要一键返回,前面全拼的字都要返回来重打,这个太考验一个人的精准度和专注度了。这个纵然可怖,最恐怖当然还是做每周的订货表格,我基本就是胡乱搞一气。没有基础皆因上课睡大觉或看小说,偷偷写东西,表格太难了,永远的痛啊。悔不当初也没用,它甚至直接阻碍了所谓仕途,否则还有机会进入总区办公楼做点文职,现下是完全不能够想象的。
眼看着七月中旬落入了八月的出头,我和简途之间仍旧那样的对话模式,也还算行。她是一个不容易信任任何人的假笑女孩,悲伤的眼光闪烁着一种不能不说我也会有点动心的某种怜惜。每到下午我就很困,就必须得喝一杯咖啡,她总是不喝的,道理一大堆,她很害怕内分泌失调,生出痘痘、变胖、未来的人生、广播电视大学的课程,还挺忙的,我也得知她也有一个爱而不得的记忆里的人。
当同事上升到了灵魂深处的碎片的融合,一般都以情感事件为媒介,某天夜里,我俩都不困,她有一句没一句地讲给我听,我当时听着一首歌,旋律我还记得,但歌词什么的全部忘记了。
从侧面的窗看出去,八月初的林森大道显得幽静冷寂,特殊的颜色泛化着某种暗蓝色光晕,我翻了一个身,简途似乎睡了过去。我想,这工作也还行,只是每天听一堆人说心里话,也不是我的本意,我要看我要的是什么,是工作外部带来的荣耀,还是内部的破败不堪却要掩藏的过程。我没有想好,前面的路可能很长,也可能只一个瞬间,只能说在这样的夜晚,它们都似乎离我遥远,我不喜欢不适应甚至是比较讨厌的一种状态也滋生除了某种甜蜜感——我的心灵就是有这样的能力,这是我的滤镜,透过它看什么也有优美之处。
说说你的吧。原来她并没有睡,或是短暂困了一下又醒转。我一时不知从何讲起,我的故事说长就长,说短直接就没有。我不确定是否要讲出来,这样的时候我会选择不讲。睡吧,明天还得盘点呢——我也有喜欢的男孩子,但是我们不会结婚。不太好说,等有机会吧,某天或许我不在这里的时候咱们还保持联系,可能突然就说给你听了。当然前提是你也愿意也想听。
好。简途没有多问,她只是客套一句。
我的回避一时之间显得拥堵多余。我就是这样,不想让人难堪,自己偶尔也会不适,一个人的空房间都几乎不够充盈我的思维转动,何况是这个原本四人间,现在是我俩住在对着的下铺。等半月后要上新人,就会住满了。原本没有我的位置,我也想要一个外面的环境去感受一些不同的存在,提前申请说有的时候晚上太晚不通车可能不能及时回家。况且这种事情就是先到先得。
滨城便利店马上就要开业,盘完点,就过来这边上班。我和简途还是在一起工作。时间久了,忽略一些细节,工作的不顺心很多时候也有过度强大的自我,体验的时候尽量将自身缩小至无,否则你都说得明明白白,也就不存在什么自然的反应了。既然非自然都是有设计的,那体验与否就没有区别,我就不如直接回家搞我自己的事业去。我始终记得,我是要回去的,另外也想知道会不会在一个人一件事一个工作里,越陷越深。如果能,那也说明除了写这个宿命我还有别的选择。不然,就心甘情愿回去,做那个最初发誓离开的状态的写作者。
有一次下班和简途散步去超市买生活物资,有一搭没一搭的,海风习习,心情十分轻盈,这样的环境真的不错,但是时空流动,没什么永垂不朽,总会突然开怀又感伤。和商舟很少通话,一般情况都是见面才细说,打电话的话冷场居多,他并没有需要和我交流的,我的语言有如浮在表层不能契入,刻意对人讲他人真的很好,就像一个精致的面具,不想被拆穿,简图的清淡,不越界,比较合适。相对于其他更为亲近的人肯定不愿我泥足深陷,只是理性上的理解,情感上的远离。
如今这个距家一个小时车程的海洋氛围,老虎石景色辽远,我梦见自己坐在长椅上久久发呆,什么也没有等待。心灵并不空洞,只是在沉静安眠。
要么肉身强大心灵粗糙经受冲刷磨砺,要么精神微细无限广阔延伸肉身就势必受到一些细微影响和干扰。似乎无法两全,我希望能够在写作的状态下认识这样或那样的一些人,而我佛指拈花,他们众生苦楚,我一个手动调节,他们就走出了水深火热。说到底如果真有什么致命的东西在克制,可能就是微妙涌动在血液之中橙黄色的傲慢吧,目前还不是傲骨,就是傲慢,伴随一些偏见如咖啡伴侣应运而生。我有很多事想说给一个人听,我希望那人是我最为在意的恋人,就这样推杯换盏地秉烛夜游中,走完漫长刹那地无边生命。我渴望升华,也想了解泥沼里具体的细节。我拖住自己下沉,又勉力在扬升,奋力一搏,却力量不够,感到好想怒吼却不够。
自动摁下一个休止符或暂停键,就好了。现实世界没有这个按钮,我感到头脑越发嘈杂,人际关系没有想象那么难处,但对于情感的触碰敏感我注定就是一个负面接受场频次较多的人。
7
滨城便利店空降了店长,季蓝。四十多岁,矮小身材胖胖体型,笑起来和眉顺眼对谁似乎都很不错,我却有某种不适感。具体是什么,我们没发生过正面的冲突。由于这个店马上开业,很多事情都要做起来,录入货品的条形码,饮料饮用水一大堆,大多时间我觉得我就是个搬运工和大力水手,那个推货车也运用得得心应手。一个小时百十箱矿泉水搞定后面仓库,从前当真无从想,说起来这个工作就是高级点的有名气的超市,季蓝说得更有意思,就是那个加油站里不都配了个小卖点儿嘛,她都这么跟人解释自己的职业性质。
我听了觉得也很对,我小时候家里也开过那种家中型的小小超市,比烟店大那么一点儿。这么说来,还委实的亲切,但我数学实在是差,盘点令我头晕目眩,每次都是依靠简途的单独行动我配合辅助才能通关。
我一般就是负责货品后三个月即将到期的标记和返场检查,后来的职业病就是到了超市买东西时不时拿起来就检查日期,计算起月份的时间差。母亲的话是,做啥也不会白做的,多会一点是好的。这肯定是的,所以我喜欢某种能够退回去的体验,说起来谁又不喜欢呢。我也会觉得我可能就是天性傲慢不愿受折损,这样倒可能会出较大问题的,这么想着也没办法解决。很多人面对自己的情感,一边保持距离一边陷了进去。旁观者清,无数个意思到头来也就是这唯一意思。
忙起来日子过得很快,中旬时才有时间同商舟见一次面。他还是老样子,只是发型有了变化,之前是郭富城那种英俊小生的偏长的有点刘海下来的,他发质硬朗根根分明,很适合做那种发型模特。他以前确实做过美发学徒,由于家庭原因没有继续做下去。
就来到那家电子产品售后服务中心,普宁是店长,组织聚餐才会看见那样的光景儿。我的心里就有些恍然,如果分开就应该是现在,要体面还是要经验,我不禁纳闷我到底寻找些什么以至于不想此刻离开他。开口说出的话却是,单位聚餐普宁对我说了,我们一同可好。
商舟神态没有变化,甚至没停顿,你都不在这了,就不用了吧。
我微笑问,为啥呢?还是说你有别的安排。他看了我一眼,这个新发型挺精神的,短短的,精神焕发,白色短袖上的图案抽象,刻画出他的棱角分明,对于他,我想到的是我父亲年轻时的正装照。包括他身上散发出某种格外令我舒适的气味,我都觉得重返了同父亲在一起老厂生活的时光。父亲离开我已经很多年了,大概十多年了,但最深处的位子以这样时刻他的面容骤然清晰显现。
我们一同聚餐完,普宁,你我,一同回家吃个饭吧。你看,我也去过你家,刚好我妈妈也想见到你俩,一个是我最爱的的男子,一个是最爱的女子。你说,这样可好。
好。你高兴就好。商舟的笑容非常明媚,如果底层潜藏了谎言,我也想在这冰山撞破之前再睡一会,一小会儿,再多一会就好。
但没能成行,简途电话中对我说她非常想见到我,我说大姐,现在都几点了,我肯定没车回来了。那你就住这边嘛,你陪陪我好不好。她很少撒娇,我也感到好奇到底怎么回事。看了下时间下午四点半,坐车大约一小时,到那也就是等她准备下班了。我话锋转道,对商舟说,看来老天都不赏光,我单位有点事,聚餐不能成行了。
他点点头,送我到对面站点,等我上了车和他招了一下手。他笑得依旧是从前样子,我很想从中识别出什么,但没有,我没有火眼金睛,我只是再度感受到一种故地重游般又全新的痛苦在漂流,我想起许川,忽然就觉得无法呼吸——目前的生活是我想要的吗?我为啥要自我放逐?是许川离我而去坐上车时没有回头,还是离开的前夜没有碰我的身体,他放了王家卫的电影给我看。说来好笑,我是第一次接触王家卫的风格,迷幻而碎拼设计感无限。看的是《重庆森林》,他又放了《东邪西毒》,我实在感到无趣,忍不住说,川,我们睡吧。他在光影之中恍惚点了点头,关了电脑,抱着我睡了。
第二天许川准备回成都,我知道他总要走的。主要是阵阵空虚,我不想留在这个地方了,就决定转换一下环境,找了几个,母亲说,既然如此那还不如找个正式的,我问是什么,就这样一来二去有了这个便利店的工作。后来我辞了工,突然想起许川离开那天,还放了一首痛仰乐队的《安阳》,我也同样是从未听过的,我没读大学,主要是无法想象八人同居一间的场景,因此更加放任学习成绩的下滑,否则职高也是可以考个末等大学体验下子的。但是一想就无以为继,诚如母亲说我为啥跟小我好几岁的孩子们玩,也不觉得丢人,其实我只是情商不够,小几岁还差不多,这个自是不能说的,说出来令人忧心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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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似于一个情感的后期合成的训练,后来也就是辞了工后,彻底离开便利店以后,也离开了商舟包括慢慢远离淡出了一切的人,边喝酒边看《东邪西毒》,从哭到笑,边哭边笑。我希望能够体会许川的痛苦和分裂,和一个不爱的老女人结婚到底是什么感觉,无从所想。
他联络方式不稳定,有时突然添加我,有时讲话就看到,你已不是对方好友。我不知道他后来怎样,我的难过就像是遁入了时空隧道的飞机和其中乘客,无从状态慢慢晃动的心,它也许早就已经碎了,我甚至觉得他引我潜入了我童年最深处的地方,那里寂静天光,突然的离开使我无从寄托。经受过的启蒙就都成痛苦,成了碎片。
我的童年大部分时间灵魂的经验都只属于我一个人,当许川讲述他同样幽僻童年,时光似乎重叠。他原本学习不好,在高中时遇见一个对他青睐有加的女老师,比他大两岁。他因此发愤图强,也开始尝试写作,写诗歌,正是这个阶段,来到榕树网站,发表很多之前写作的作品。得到朋友和追捧,交流热络,正是这个阶段,我们遇见了彼此。
而这个女老师就是我最好的网友,我对他的特殊感觉,我没有说出来。因为我也在恋爱,有一次电话打过去,范佳也就是他的女老师我的好朋友,我知道俩人刚刚完毕温存,尚有喘息,我特地大声讲话大声地笑。我想吸引他的注意力,他有绝美的外表,很像漫画中并非真实存在的男子,一米八的身高,修长文艺的发型,还有修长手指,落寞面容,眼瞳炯炯有光,还有卧蚕,据说这个代表肾功能强大。当然都是题外话,我们尚且不是好友,这只是范佳给我看的照片。我一时之间觉得自己的男友好逊。不得不说恋爱,有时充满了势力,非物质就是长相身材的方面。
后来有了机会,范佳离开了许川,我也和男友因自然分手。那个期间我一直在写博客,那个时候还不是微博,都是长长的电脑版本的,特地在许川主页下面留下痕迹,就是为了等待一种到来。
事情顺利地发生,裂痕就此从小到大,积少成多。我忽觉自己看见的许川只是范佳叙述中的他,而不是真实的信息搜集,这本身就存在太多谬误偏差。直到他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对我表达很多,说很多,我闭塞的情绪得到疏解,我心中明白他总是要走的。因为欠了情债和钱债总要还,我有点羡慕那个老女人。大概十多万吧,但对于我们来讲都属于天文数字,总之很大的数字,实际他已经做好了去成都结婚的准备。与我的相见类似一种同自身的别离,而我内心郁结的缠绵之气和现实层面的壁垒难以突围,写作一度被搁浅。
同许川的聊天也提及写作,但前景一律不看好。我也更愿用他人尤其是他的目光去看待这等重要的问题,倘若他的离开我就直接回家写作,仿佛失去了某种极为珍贵的东西,类似于一种立场。决绝留下,来到这样一个地方流放自己让心灵得到舒展,其实我也明白,这样的感情本就是生命不能承受的轻。
我尽量克制我的情绪却很是不想见人,我不想回家,无从寄托,不能停靠。这样的时候,商舟靠近我给了我一些余烬的微温,比任何时候渴望稳定,哪怕回应只是一句嗯,也会觉得有些着落。商舟这个方面是可以的,也是符合的。人们都愿意将别人的事简化,自己的事情困难苦痛快乐却都放大,他们并非不知道,只是没想到我只是表面完整,内在碎裂。我说不好,可能微笑表层悲伤会在某个瞬间奔涌成河,川流不息。我想恨但没受力点,如果是别人那也不是他,太无辜,也没药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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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母亲的视角里我只是请了五天假如同人间蒸发,普宁也觉得我是伤心但是我有写作思考的基础,所以我不会有什么问题更不会倒下,那个时候我还没准备到便利店工作,甚至报到以前都不知道具体的工作内容是什么。正是因此一切就像个戏谑的开端,商舟知道的多些,但从男人的立场也没什么,既然我接受了他,也就往事随风了。我心中明白,早就过去了,不要再流连。也正是因此听到商舟可能会沉船,那么我的灵魂我的情感要安放在哪里?这正是我个人的问题,我不知道怎么办,不想说太多,当然也想有个可以回答我心中疑惑的,但是不存在,试图让自己成为这样的人——不是都说你想遇见谁,就要先成为谁吗。姑且一试。我本不信鸡汤。也不信邪。
我不想显得非常具有进攻性,反而是点滴的无可奈何突然而至才最好。就像我突然的发酒疯,也许就是压抑后的结果,从心而论我感激商舟没有就此同我说破。我需要的脸面他给了我,我觉得这很好,从这一点,他很像我的父亲,凡事都会保留一层,不破,反而就都有余地回旋。许川则不喜欢这样,他带着决绝的心来,带走了我的完整。我并非没有怨恨,只是,我找不到他的位置,也没立场不让他走。我不想和他同甘共苦,也没这必要,所以他带给我的幻觉直接遗忘就好,似也没那么容易被丢开。我简单对商舟讲过,他突然非常敏锐觉察我的情绪,你别再讲了,喝酒吧。
他知道我就快要哭了。那是我第一次在人前暴露脆弱隐伤。他坐了过来跟我并排,我靠在他肩上,他也回抱住,淡淡轻微讲,希望这次不会是伤害。我没想太多,其实这句话,就是这样的,就是字面意思。
没想到路上突然暴雨降临,雷光惊动,不远处仿佛战乱炮火平地起雷。我吓得立刻关掉手机,杜绝手机信号引来雷电之可能,别的人我也管不着,也不能说,总之自求多福了。雨水似乎是从天上直接倒下来,一缸一缸来的,几近超过了瓢泼。车窗玻璃根本看不清外面路况,车子全被堵在路上,路上已经出现了河流的声音,害怕也没有用,倒突生出一种平静感受。
有点像上学时突然暴雨来了,风雨雷电的天色昏黄,我靠近窗子也不关,凉意浓郁,仿佛一个人突然生气了但不知道原因。我依旧埋头读我的小说,有了感觉就开始写,琢磨一些纹理套路,隐约有了眉目,就写出来。
不给任何人看,他们不会明白,只是我心中的故事,或是由想法幻化出的具象。如今当下,再度回想那种平静地内心没有涌动,真变了许多,却在这不知道多久才能停下的突如其来的雨面前,感到其实也没有很多变化。
无非就是爱人不爱我了,况且一开始我也没多么爱许川,是他偏要来,我接着,他偏说爱我爱我,我也觉得还好,是他自动自发播放安阳安阳别离的话不必多讲,也是他要放映我并非真的喜欢或想看到的电影,他只是一意孤行非那么做不可。我也觉得影响不很大,就那么就好。我没想过他是有毒的,我很同情他的往事,可怜的童年,还有处境,他告诉我自己连基本的工作能力都没有,内心连五秒钟平静的时间都不曾有——我之所以想也没想就信,是因为内心深处我自己就是这样的人。
我的往事缺口,倾盆大雨,我没说出来,但听见了他的,我就认为我也必得维护他体面。然而,我想错了,他需要我的这种情绪,然后再做出自己决断。我再无法独处,自许川离开后。我需要一些似是而非的人事物迫切填满我的身心,很多时候我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在做什么,要去哪里,又为何突然降临此地。是那种同理心,令我深深降落。就是这样的雨,酷似我的心。
以至于有一次我同许川去一家眼镜店换镜片,由于时隔较久,也怕对方不给换,就叮嘱许川也帮忙帮衬来个几句,以防万一。没想一切都挺顺利的,我的眼神比较犀利进攻型也强,顺利搞定我开心地同他走出眼镜店。许川突然说,你知不知道刚才你那样我多尴尬,多难受?让我觉得我自己特别无用,非常无能?
主要是他的神态非同小可,我大吃一惊,我并未想过他心态的严重性。我整个人都呆掉了,以至于很长一段不在状态,我说,我不是那样的意思,我解释我不想给他那种感觉——可那也不是我的责任不是吗——这句话我放在心里并未说出。我心疼他的痛处,从此之后,表达我的感受,如鲠在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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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回想,似乎写作越发遥远了,我很难过。
没有未来是不能强求,没有此刻则更加严峻。我必须寻找我丢掉的碎片,实际我们的分开并非这个因素,后来我常归结于可能就是我带给他不好的感觉他才会因此离开我。究竟是什么魔法,我觉得恋爱最怕是同情。像个落汤鸡一样的小可怜,又那么英俊帅气,某种不可遏制的类似于快乐的痛处,似是脆弱的小母亲,我说,我不想让你难过……
大概有一节课的光景天色开始明朗了些,车子缓慢行进,大约抵达滨城路快七点,路途中裤腿儿都是水。前方店门口看见一把蓝色的伞,简途张望的身影,我在想,如果你直接到车站等我我或许会动容。这也不可能,因为她也不知道我啥时候才能到。
我迎上去,她欢快地说,叶,我知道你会来的。我没告诉她我会来,然后我就来了。我就是这样的人。我不喜欢别人失望,当然,我自己也有自己想法,我有我的好奇心。打开手机看到很多条未接,都是母亲的,我回了说没事,并未离开滨城路也免得她担心。除此以外就没有别的信息,商舟没有消息给我,可见他并不担心我的路程是否顺遂坎坷。我没有感到特别的失望,本来就是这样,我们只是于道路孤独的两岸随心地陪伴一程。我应当考虑是否转身,甚至想要离开这份工作。如果不是觉得说出去好听,也算是个罩衣,恐怕早就这么做了,这么一想甚是放松。我问简途怎么了,她没说什么。但我看她眼睛里面肯定是想聊点什么内容的。
雨已经停了,隔壁是家海鲜城也兼顾普通的炒菜,点了几道菜又买了几提啤酒,上楼等她关门。
天越来越黑,简图对我说,其实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一个人问过她是否开心,而我是第一个。今天突然觉得特别孤独,第一个想到的是我,家人催婚而她还没有想好是否真的要嫁给那个拆二代,很多套的房子,几辆车,几家店,无疑是附近郊区父母内心的良配。她没有想好,叶,我觉得我还没有爱过,就要走进家庭,突然很害怕很害怕。本来说好的今天要我们见面商量订婚事宜,但是我不想,又不知怎样拒绝。我发现我也拒绝不出口,我不清楚我在等什么,又想要什么。
我说,我可能会和我的男友分手了。简图一惊,为什么?他有别人了,本来我也没那么爱他,他人很帅,话不多,气质不错。但是今天我看到他新的发型突然觉得很生气,他竟然没有告诉我,作为男女朋友不该交流这样的事情吗?简,我真的不知道我的想法是不是特立独行,我也不善于发火,我觉得发火很蠢,但又的确介意。不知如何表达这种介意。
我也不知道,不清楚,我都没有真正恋过爱。我明白,所以我们的交流可能更加合适,也是一种快乐的鸡同鸭讲,我笑了起来。今天咱俩多喝点,一醉解千愁!
好,我也好久没喝酒了。她酒量也不差。我没看手机,调成了静音就没有再看。简,你的世界里也没有人,其实,我也是,我从很小开始就认定自己与人不同,我喜欢看书,喜欢写东西,我想靠这个营生,但中间总会有点各种差错,说起来我不知道为何,有时是身体方面的,有时是精神受到干扰,但即便如此我仍旧坚持某天迟早会踏上这条道路,我始终认为它才是正确的属于我的。
那,你会写我吗。会呀,等我们的关系或许不在了,会写。为什么不在了才写?需要一点时间沉淀或后退一点才能看清楚明白吧。我有段时间总会梦见在咱们这个店的上空,一半是晴朗一半是暴雨,而我在暴雨中观望晴朗,感觉非常平静。这个工作带给我的是内在的宁静,如果某天我们真的不再联络,彼此任何一方的淡出,而今夜,你我却都不会忘记,不就是这样?这就是书写本身的作用与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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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开手机看了一下,三条信息来自商舟。问我在哪里,说是来找我。我对简图说,他说要来。谁?我男友。好呀。那我叫他来,我说你来吧。很快就会回复,我没钱,你帮我付下打车费可以吗?我想了一秒,可以。
叶,其实我心底一直都有一个喜欢的人。但是我们不可能。还有一个比我小五岁的男孩,学画画的,他会聆听我的心声,有时感觉有点像你。嗯,文字和画画有时相近,不分家,都是艺术,我是书写它们,他是描绘它们。是的,就是这样的,所以我觉得,我想请你帮助我,给我家打个电话,我也不知道想让你说什么。我感到很累。从小到大,他们给我关怀不多,母亲随时教师但为人干练凶悍,很少问我的感觉,我没有自己的想法。父亲在外工作,直到后来他事业有点波动,在家中待着,我才感受到父母同在的生活状态。如果是这样就也还好,我十九岁的时候母亲生下妹妹,我很不开心,我看见她同他们撒娇,就由衷地闷闷不乐。也许是我的问题,但是,我总会想到很小的时候母亲突然在大庭广众下凶我,也没什么确定的缘故。有时仅仅就因为她心情不好,我自卑害怕,对很多事都保持警惕,好比你刚来陆庄那会儿,我是非常介意的,我害怕被取代,害怕没有存在价值。我不想给介绍人丢脸,我想好好做。我把店整理的有条不紊,第一年拿到两千块奖金,我给了父母,我能感到他们的喜悦欣慰,我长大了。可是我还不想太早结婚,我才只有21岁,我想要的生活仿佛才展开就结束了。叶,你能体会到我的感受对吗。如果某天你有机会写下来,会给我看看吗?
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写,或怎样写,给不给你看,那都是以后的事。但是我想说,你的感受我都明白,我并非你看见的随和,我也只是有选择性地对人好,你对我的防范人之常情,我对你的靠近可以说也是如此。我崇尚自由,没有设定和牵制的关系,我认定每个人都有最美好的一个地方,不给人知道,轻易不示人。实际都是渴望得到真实的关心问询和爱的,前夜想要彻底放手的次日醒来,又无痕愈合,成长就是这样,经历不断崩溃醒来溃烂愈合——我曾经觉得是那样的靠近,对你不公平,我这个人太简单,只是个文字的世界,完整地剖白,对住这个世界,直接怼上去。在生活里,就会不合时宜。我相信的善良也许就是流星瞬间而已。
我举起酒杯,我们一直喝下去。易拉罐满地,剩下没有几个。环视这个职工宿舍,如今就是我和简途二人天地,我们就像是相依为命的小孩,一叶扁舟上的灵魂,我总是被这样的刹那清晰地感动。这样也不对不好,但仍旧不会改变那种瞬间心悸般的被摄住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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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楼接商舟的时候,因穿拖鞋,地面的水洼将我差点滑个跟头,拖鞋整个差点从鞋子里蹿了过去,不知道还以为我这是激动他的到来。幸好神经半夜的没人看到出丑,他及时上前一步搀住我胳膊。
我们去了对面的蓝天假日宾馆,七十块一晚,不算贵。这边到了旺季最高上千价格也是有的,不过今年人流不是很多,大约也就密集在七月中旬到八月底之间,赚钱就靠这个时间段。很多俄罗斯人走在路上显得异域风情万种,他们买东西讲价拿一本简易地砍价短语的书,显得熟练。便利店的装潢很赞,一侧全部是洋酒,两三百块钱不等,从我的角度看就是样式外观的新颖罢了,到冬天也没卖出一瓶。说是旗舰店,其实就是买几盒药和几瓶饮料红牛或泡面,靠窗的一排座位感到优雅闲适,很久之后楼上被租出去成为了肯德基。那边的咖啡更经济实惠比这边节奏快,这里就像一个梦幻的童话城堡。
商舟来的时候简途已经睡死过去了,她确实喝了不少,我趁着迷迷糊糊还伴随点清醒把房间整理了一下,恢复了原状。就下去和商舟会合,他们没有见到对方,也不大善于处理三方关系,没有勉强。况且醉意朦胧,又能如何,我也能觉察到有时是我是希望有人赞我的男友帅的,仿佛填补了某种身心空洞的空白。
蓝天假日宾馆看起来热闹华丽的外表,实际是金玉其外,里面装潢非常苍老,散发古旧气味,不是很喜欢。不是没办法就回市区了,在这凑乎一晚吧。我带走了剩下的啤酒,我俩就着一点前台卖的卤鸡爪之类的小食品,又喝了起来。他说他想和我借五百块钱,我没有问为什么,就借给了他。要么相信要么不信,其实之前他还向我借了五百,那次没还这次还借,只能证明依旧没钱,我说不出那种上次的你还没还呢,我很不习惯。这样其实不好,后来很多年之后,我学会了这种讲话方式,生活变得条理分明,却也缺乏了这样瞬间摇晃甜美的温情。它其实是假的,我知道,烟火盛放总有不舍。我不觉得自己会是很好的说客,但还是给简途母亲打了个电话,她母亲讲话有理有据很有分寸,说也不是逼迫她,她不喜欢就算了。只是阿途没你这种主见,她不行的,我不得不管她。提及她妹妹,也了然地讲,我知道她一直介意,觉得我分散了我的情感给她的就少了。谢谢你,阿途有你这样的朋友我很感激也很感动。我说没有关系,这是人之常情。说让我有机会过去玩,我说好的,就这样,什么事情也不会变的,轨迹这东西每个人都有,我就仿佛突然透过线路旁观了一下他人的生态。有点窒息不能持久,这个便利店十二月份时要关门的,也就是还需要回到陆庄加油,我决定不做。后来介绍人给我转回了市区,曹贞那边也得到消息回市区,但还是加油而非便利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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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新地点在清河路加油站,距离商舟家不远。这样我也不用坐车来回跑,每天路上半小时就能搞定。
简图很想念我,总让我过去,我说有机会我就过去。却一直都未成行,应该是也没有多强烈地要去的欲望。那次喝酒的聊天就像一束昙花开完即灭。没再提过。有两次她路过市里来看过我,咖啡店坐了会儿。许多事情没变,但心理距离似乎就隔开了。那个时候没办法的层面居多,她也没再问过我男友分手的事,我也没有分手,商舟也没再带过那个女孩,我也很久不和普宁见面。
普宁的男友我们一起吃过两次饭,有一次偷拍我的照片,对我有点意思。我十分意外,和我互相添加或微信但是一直没有聊过。本来也没有必要添加,有一次他和普宁闹分手很严重给我发了一个语音,我接了,我说了挺多的,大概也就是围绕普宁的心态和需要,我都巧妙地表达了出来。有时我觉得我真是天才,很善于搞定这样的事,我希望有情人能够长久,但更深的一层似乎也隐含了一些别的。大家在问题出现的时候想到我,我很高兴,甜蜜的时候则没有缝隙,原本这就是如此的,我总会感到落寞。我已经很久没有想到关于回去写作的事,虽说我对此当然地坚定不移。
普宁知道魏周同我联系了,我也直说。她说她不想继续了,因为走不下去了,很多实际的问题不能调和,去他家那边见父母十分不正式,工作若调过去也不过从文职做起,她不愿意那样,那也不是她想象的婚姻生活。我说服过魏周为自己争取一下,之前普宁讲过有关他连一枚戒指都没有给他买过,我就是想让她彻底圆梦,即便不想要了,也是在最华丽的挽回中推开——这是我向往的一种,所有人为我这么做,我会很感动,也会领情。
我没想到的是普宁感到的只有害怕,觉得被纠缠。世俗生活中的利益权衡其实也容易,我高估她的心碎,也可能直给了碾压过去的机会并不多懂得珍惜。后来我的一个文友聊天,提过这个事,他的意思是对方是对的,而我越界了。我说也许吧,可能你是男的,不懂女子的情意。那也是出自一篇文章的内核原型,我问心无愧,也就是了。这种爹味浓郁的教诲我是不需要的,我只是心疼她的心疼,她可以不懂。魏周后来的联络,我都没有再回过。
天冷的时候加油就总是容易感冒,有一次请了三天假的曹贞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们高兴地聊了很多,我发现大部分的话题还是围绕婚姻生活金钱物质,我也说到了我的男友。说起来,我和商舟可能并非真正的那种男女朋友的交往,我俩都冷感。我更不喜欢靠近。我们之间形式主义大于实际,我们很少过夜,除了那次蓝天假日宾馆的夜。和他在一起,我怀念的是必然会失去的时光和感觉,我知道终究会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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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认为会有一种全新的语言骤然纳入我的系统,带给我拔地而起的醍醐灌顶,然而当然不会有。如果按照表层去划分,况且我的兑换方式也是运用的表层,他们的回应方式基本也是。我觉得我知道的就是我原本就知道的。
曹贞想找介绍人转到便利店,让我陪,我说我不陪,我也不认识你的介绍人。天完全冷下来的时候,简图给我说,她快结婚了。我说祝福。
她的心思挺简单,是我想复杂了。记得有阵子她签名就是赤裸裸地,温言在口大棒在手。她能伤害的只是对她没有防御的人,我为了留在那边投以的关注,但是某些暗戳戳地小动作我也懒得说。某些真心值得记取就很好了。我说祝你幸福。我已经准备离开这里了。
她不会追问的,她们都是,只关心自身处境——我隐约感受到我的怨气似乎在滋生。在许川来来走走的几个回合里,我彻底拉黑了他,不需要再反复。说起来就是六七个月的时间,却感觉很久很久,从我心灵的沉重负荷,仿佛已过去了六七年还多的之久。
我知道那个女孩的存在,我去商城二楼找她,她一眼就认出了我。她说在QQ空间看见过我的首页封面,我说喜欢就大胆一些。我们之间的开始原本就是一场错误,我倒觉得真爱若是在,就是无敌。然后我转身离开。拉黑了商舟的电话,没有想要去核实过普宁所言的真相。
深夜我在家中熟睡,突然有人敲门,大声喊我的名字,叶欢,叶欢,我知道是他。但是我心底还是咯噔了一下,我知道我还是渴望,这个声音来自许川。
我没有开门。很久,声音渐渐消失。
直到后来,许川还没有来。梦就可以醒了。所有的事大同小异,像个观光列车,浏览了一下,无非如是,曾经觉得你来了我就跟你走。不,你来是你的事,我不会跟你走。我只会跟着我的心意走。
每个人当下的选择都是最好的也是最适合自己的选择。就像不可责备蝴蝶无法飞沧海。我不感恩经历,但是我也知道没有就此沉沦成为自己讨厌的那种人生,也没有对不起自己的感觉,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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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年二月我开始投入了我的写作日常,一个人,一台电脑,一个手机,微信里没有几个人,可以聊天的也不多。后来搬离了家中,我还在等待我的良人,我也懒得设计,我不是没有试过,只是很多东西,怎么来的就会怎么走,没有办法,我信因果。
我想要的情感它纯粹,我更适合活在自己的世界。至少这样,我的内部没有污染和勉强,突然离开他们或她们,就像从未出现过,也容易,自己下定了决心就好。自己的轨迹自己决定。迷茫时做的事,都不凑数。
往事一束,随风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