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走捷径，就是捷径

宁向东

05-13

思无邪,你好

宁向东

这篇文章是我在毕业季写的随笔。我们的课程快结束了，又赶上学校的毕业季，就很想和你说些心里话，于是把这篇文章送给你。

最近，又到学生毕业的季节，我们的课程也快结课了，多数学生像即将逃出藩篱的囚徒，心里一门心思地高兴。当然，也有少数有心的学生，希望能够得到老师的一点寄语。作为老师，我就和你说说心里话。前段时间看到一篇文章，大意是和学生掏心掏肺，是一件很蠢的事。文章我没有打开细看，但仅看标题，我就知道：我这辈子注定是蠢到家了。

今天我想给你说说“意志品质”。意志品质，是我从体育学中借用过来的词。我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是从我在清华大学的第一位体育老师张威教授那里听到的。后来，张老师是我在大学前两年最亲近的老师。张威老师的专项是400米和800米，用他的话说，那是杀人的项目。张威老师说，如何在杀人的项目中取得好成绩，就靠意志品质。

那么，什么是意志品质呢？其实，就是一种把牙咬碎了、吞下肚子的精神。运动员的训练，涉及到技术、战术，但同样重要的是意志品质。我相信你肯定跑过1500米，在这种中长跑项目中，有一个极点，那是最难受的两百米，靠什么顶过去？就靠意志品质，就是死扛。

2006年，十多年前，我看过一场澳大利亚和日本在世界杯决赛阶段的比赛，临近比赛结束，澳大利亚领先两个球，日本人体力不支，两腿发颤，但他们还是竭力保持着队形，努力进攻。后来，我专门写过一篇文章，谈中国足球与日本足球的差距。差距不在技术，不在身高，关键在于意志品质。

商业世界的逻辑，其实与体育运动没有什么不同。我自己的亲身经历告诉我，能够让个人和企业成长的，同样也有意志品质的因素，而且还相当重要。我曾经担任过一家企业的项目顾问，当团队精心准备一个项目，花费了整整两周的时间，入围到最后的竞争。而在提交报告之前，你已经知道自己的团队没有争得胜利的机会时，你该怎么办？你是放弃这个机会？还是走走过场？还是继续努力，死马当成活马医？

如果是你，你会怎样选择？这件事让我终生骄傲，就是这个团队最后选择了抱着必胜的信念，去“慷慨赴死”。我们做了最好的演说，报告和答问的时间是两个小时。因为评委事先已经知道了内定的结果，所以，最开始的时候有点心不在焉。但是，这个团队打着十二分精神所讲出来的东西，让他们震撼。最后，团队获得了非常高的评价，招标方事后私下里讲，在国内的投标者中，你们是最好的，但是，你懂得。这一次，该团队确实没有获得机会，但是，后来这个团队还是获得了合作的机会。

这件事已经过去10多年了，但它一直给我以很强的激励作用。今天，我把这个真实的故事分享给你，希望也能激励你的职业生涯。

一个人的职业生涯，漫长的就像一次马拉松过程，能不能跑得好，意志品质非常关键。

什么是商业世界的意志品质呢？可以讲的内容非常多，我只送你两句话。

第一句话：不走捷径，就是捷径

台塑集团的创始人王永庆以前曾经讲过一个故事。有一个东京大学的学生，毕业后进入了一家纺织厂，公司让他担负设备保养的工作。所谓设备保养工作，就是给所有的机器加油。他对公司的安排非常失望，为什么这种谁都可以干的工作，要交给他这个名牌大学的毕业生呢？但是，他还是咬牙坚持了8个月。8个月之后，他发现他对公司所有机器设备的毛病完全都了解了，甚至对于每个机器上都有什么零件都了然于胸了，而这正是他进厂时想从事那种高水平工作的基础。他后来如愿成为了纺织机械的专家，但他对所有纺织设备优缺点的了解，都来自那8个月的加油生涯。

今天这个时代非常现实功利，我在学校里，已经可以深深感到学生的那种焦虑。但是，我依然把王永庆喜欢的这个故事分享给你。时代在变，但是，作为一个好的企业人的道理并没有变。我非常认同王永庆的观念：任何工作都有前途，只要你踏实肯干，只要你努力学，一年就可以得其要领，三年则必有所成。

第二句话：从绝望中，找到希望

很多励志的文章，都讲人应该如何愈挫愈勇，但我的感受却是，当一件事没有任何希望的时候，讲什么不屈不挠，实际上都是说大话，所有能够不懈努力的人，其实都是看到了远方的一线希望，看到了可以争取实现的目标。你相信“天无绝人之路”这句话吗？

罗永浩好像又要开发布会了，当他堵在西门子门口砸冰箱的时候，我觉得他是一个笑话。后来，我看了他在锤子科技第一款手机发布会上的演讲，我看到了他的努力。一个会说相声的新东方老师，也可以用他有限的工程知识，构筑出一个宏大叙事的营销场景。我开始对他有些佩服。我曾经在清华的研究生课堂上，建议学生跟踪这个企业的后续情况。

之后的几年时间，没有听到锤子科技有什么惊人之举，那些给粉丝的承诺呢？那些吹过的牛呢？去年，罗永浩卷土重来。我很惊讶，他居然还活着。他的2017春季发布会我看了，但此时的我，已经不再关心在这个发布会上他讲了什么。

去年，我写下一段话：“我已经不再是看客，我开始为他加油，我成了罗粉（当然，我还不是锤粉），我真心希望罗永浩成功。尽管我觉得对他来说，这相当难，因为罗永浩的潜在对手是苹果，而他和苹果的对抗，就像一个3岁孩子对抗金刚。但这不妨碍我开始敬重罗永浩、支持罗永浩。就因为一个理由：罗永浩代表了一种草根的力量，他的意志品质让我感动。你知道上次罗永浩在微信上回复我留言的时间吗？凌晨3点18分，这个胖子难道不睡觉吗？”

今年，我的看法没有变，加上一句：无论他未来是否成功，这种精神都是值得我们尊敬的。

1968年，墨西哥城奥运会的马拉松比赛中，有一位来自坦桑尼亚的运动员阿赫瓦里。比赛的途中，他受了伤，本来可以退赛，因为不仅胜利无望，而且还因为他受伤严重。但他却一瘸一拐地坚持着。散去的观众重新回到街道边，为他加油，体育场里也聚集着等待他跑完全程的观众。终于，阿赫瓦里在夜色里跑进了体育场。全场观众起立欢呼，为他鼓掌。

阿赫瓦里，是个英雄，是一位意志坚强的英雄。墨西哥城奥运会上获得冠军的人有很多，但今天，我们却仅仅记住了获得最后一名的马拉松运动员阿赫瓦里。不是因为他的运动成绩，而是因为他超人的意志品质。

作为我们这门管理学课的同学，当然，如果你恰巧还是即将毕业的学生，这个夏天，我送你两句话：一句是“不走捷径，就是捷径”；另外一句是“从绝望中，找到希望”。

2018年5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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