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九月沉敛就是嘉舍小主
摄影及图片处理/九月沉敛就是嘉舍小主
春花秋月，夏树冬雪，月亮已伴世间亿万年。四季的流转中，秋天的月亮是最富有神韵的，因着我国四大传统节日之一，中秋节的加持。民间俗语有曰：“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中秋是月圆之夜，而月亮往往在农历十六更显圆亮。
小时候的中秋节，父母经常带我们去外婆家。大人们着手准备丰盛的晚餐，在庭院里支起桌椅，待月亮慢慢升上树梢，将雪纱般皎洁的月光温柔地散落在庭院每个角落，一大家子就围坐在一起纳凉、赏月，吃月饼。乡间的小路边是广阔的水稻田，秋虫哼唱着悠然的小曲，含蓄而时断时续地，就像今晚的月亮，欲说还休。我坐在父亲的二八大杠自行车后座，母亲跟在后面抬头望望天上的月亮和璀璨的繁星，欣然地说：“今天是亮一夜。”我也抬起头久久凝望那轮相伴在回家路上缓缓移动的静谧明亮的白玉盘，看见它如玻璃晶体般的隐约裂纹。回家的路因温柔的月光照耀而温馨温暖。到了十六的晚上，我发现又是一个母亲口中的“亮一夜”，月亮仿佛想要点亮更多人回家的路。那时候，父亲刚买回一株桂花树苗。
姐姐成家后数年，父亲意外过世，我还尚未成年，家里的中秋节就只母亲与我两人度过。当我站在庭院里凝望头顶那方小小的天空，月亮依然沉默不语。我第一次感受到“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的怅惘，手里的月饼变得索然无味。母亲在水池边洗刷碗筷，抬头望望月亮感慨道：“今天又是亮一夜啊。”我的泪水渐渐模糊了双眼，中秋的亮一夜会延续到十六，父亲是否找到了回家的路？那株桂花树长大了不少，微风拂过，带来阵阵沁人心脾的花香。我知道是父亲跋涉过遥远的路程，回来看我们了。我们隔着漫长的时空海岸遥遥相望，相互惦念。
成年后，位于老城区的房子拆迁了，昔日的小庭院和桂花树不复存在。随着年岁的渐长，我已明白懂得，遗憾和失去是人生的常态。每每中秋节的夜晚，我都会踏着月光漫步。月亮沿着周期为一个月的椭圆轨迹渐次行进，从初生的弯弯朔月到满满的望月，如此循环往复。我也走在自己的人生旅途，穿过轻柔的云端，历经黯淡的时刻，一抬头，又见皓月当空，它在群星和云彩的簇拥下，还是那么静谧、端庄。它是我相识已久的故人，我欣喜那一刻与它的重逢。这位故人有着聪慧而悲悯的心，世间的一切都藏在它的眼底。月亮从十五的初圆到十六的满圆，它用无言的深情想让这世间更多的人找到回家的路，让这世间的团圆久一点再久一点。仰望星辰的人请不要孤独忧伤，因为“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月亮与这人世间便是这样的知己。
东坡先生的千古名句会一直流传下去，我们依然会对着那轮明月许下“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美好心愿。在有限的生命里，我们步履不停，一直走到月亮变圆，就能抵达心中的小圆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