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铘令之无间道|风萧萧兮易水寒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蔡绍君临窗而立,挺拔的背影里此刻颇为寂寥。

蔡绍君,天临国如今的第一将军,胜仗无数,名与才俱全。可是却一直不得民意,只因为他曾经也是天阙国的将军。

原本天阙国,天临国,天启国,天尚国四国顶立,但是天临国的临皇野心大想要一统天下,于是他首先把手伸向了天阙国这个较为弱小的国家。

另外两国则隔岸观火。

天阙国被天临国覆灭以后,天阙国所有的将士以身殉国,唯独蔡绍君活了下来,还被天临国招了安。

所有的人都觉得他是贪生怕死之人,是卖国贼。

天阙国覆灭以后,天临国继续向天启国天尚国发起了战争。

原本幸灾乐祸的两国才幡然醒悟“唇亡齿寒”,于是两国抛弃前嫌团结了起来。却还是没能抵挡住天临国如虎般的攻势,尤其是在蔡绍君的带领下,领土寸寸失去。

蔡绍君也由此扬名,扬的却是天临国“狗腿子”的名。

他很厉害,但是所有的功都抵不了他的那一次错。

不止天启国天尚国视他如仇,就连天临国的百姓也看不起他,甚至朝廷官员也时时提防他。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吗?

蔡绍君心里明白很多人暗地里唾弃他,而他却不甚在意。

天临国虽兵强马壮,可用的将领却不多,蔡绍君不仅骁勇善战,而且用军如神。“天临国没有了他不行”这一点他深深的明白。

“将军,该上朝了……”赵天光轻轻推开房门。赵天光是蔡绍君这些年一起征战沙场的手下。

所有的人都敬他怕他,独独赵天光敬他却不怕他,永远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于是蔡绍君格外青睐他,一直把这个年仅十八无父无母的“小孩”带在身边,如兄长般地对待他。

“好了,我知道了。”蔡绍君伸了个深深的懒腰,活动了一下站了一晚酸痛的筋骨。

有件事情想不通,他知道哪里有点不对劲,可是就是想不出来。该来的总会来,也只好由它来。

朝堂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鞠躬行礼。

“众卿平身……”

蔡绍君直起身,抬起头,直直地看着那个万人之上的人,身穿龙袍,气宇轩昂,眉眼里尽是傲气。

“各位爱卿可有事启奏?”

天临国宰相刘罗庆双手作揖向前一步,“回吾皇,天启国天尚国两国已然兵败垂成,所以臣斗胆上諫,何不趁热打铁,倾兵而一举拿下。”

“臣同意宰相的看法。”

“臣同意宰相的看法。”

“臣同意宰相的看法。”

……

朝廷一时响起一片认同声。

临皇脸色有点凝重,“蔡将军可愿出兵?”

“回吾皇,臣愿意带领精兵降服两国。”蔡绍君答应的爽快,因为他已然看清当前的局势,几乎整个朝廷都站在了宰相的那一边,更重要的是临皇看向他的目光,让他明白这次的战役是在所难免了,也必须由他主动请缨。

又是一夜无眠夜,蔡绍君在床上辗转反侧。

次日。

“将军,该启程了。”赵天光捧着洗脸盆就进来了。

蔡绍君接过毛巾脸上胡乱一擦,换上一身戎马战衣,“那就出发吧。”

蔡绍君面对着整齐划一的军队,“此次出征,必胜!”声如洪钟地举起握着拳头的手。

“必胜!必胜!必胜!”将士们响起一片应喝声。

不得不说,蔡绍君是个好将军。在百姓眼里他也许是个卖国贼,但在他带领的手下里没有一个不景仰他,没有一个不服从他。他向来爱兵如子,细心的培养锻炼他们,也给他们发丰厚的饷银,甚至连家属也安置妥当。将士们清楚地看到,不管他曾经是否叛国卖国,他是个好将军无疑。所以他们忠心于他,听命于他。

蔡绍君回头看了一眼城墙上明黄色的背影,便毅然翻身上马,带领着千军万马去往那不知凶险的沙场。

蔡绍君赶了一天一夜的时间终于抵达了嘉临关,这整个战役中最为关键的地方。嘉临关之前的地域全都被蔡绍君几乎不费摧毁之力打下之后,就卡在了嘉临关。嘉临关是曾经天阙国与天尚国的阻隔带,此时天阙国不复存在,自然成为天临国与天尚国的阻隔带,此处以山隔断,只留一窄小的山道,对于双方来说都是易守难攻,稍有不慎都很容易中埋伏。

“安营扎寨!原地休整!”蔡绍君翻身下马,走前山道,细细勘察了一番。

“天光,你看,此道狭长不易通行,如遇天尚国阻兵也不容易对敌。”蔡绍君对跟在身旁的赵天光说道。

“确如将军所说,此处山林茂密更恐有埋伏。”赵天光指着山上葱葱郁郁的树木说。

“由此,只好先按兵不动,待休整好后,再细细制定策略了。”

是夜。

兵营前堆起火堆,将士们坐围着火堆坐成一圈一圈,手上拿着一大块一大块的肉在烤。

蔡绍君从帐篷里走出来。

“将…军…好!”响起震天的喊声。

蔡绍君笑了笑,摆摆手。

“将军,来吃我烤好的肉”……

“赵二狗子,将军凭什么吃你的肉啊?你看你那肉烤的乌漆嘛黑的能吃嘛,来来来,将军吃我的”……

“王狗蛋,你也好意思说,也不看看你那肉还不知道烤熟没呢。将军吃我的”……

“将军吃我的……”

“将军吃我的……”

一片争议声响起,蔡绍君平日里从来不端将军的架子跟这些将士处的平易近人跟兄弟似的,于是这些人也经常在他面前没个正形。

“好了,好了。大家都别争了。”对于将士们的热情蔡绍君有点哭笑不得。“我自己能烤,天光拿肉来。”

“今晚我们就大口吃肉大口喝汤!”蔡绍君一甩衣摆同将士们一同席地而坐。

“好!”“好”……

次日。

“报!天尚国和天启国的联盟军正在穿越山道。”

“传令全军集合,准备迎战。”蔡绍君转过身跟赵天光说。

“是。”

蔡绍君马上拿起地图,“倒是未曾想到他们还先主动出击了。”

“不对,他们军力薄弱加起来最多二十万大军,我有三十万大军他们断不可能以卵击石。”

“朝廷有变!”

“天光!”

赵天光忙掀开账布走进来。

“将军,臣在。”

“你带二十万大军赶回京都,皇庭有变,恐怕是有人要造反。”

“将军,那仅留下十万人如何对敌。”赵天光有点迟疑。

“临皇如有不测,胜仗有何用!你速速前去救驾。”蔡绍君拿起笔大豪一挥。“这封信你帮我交给临皇。”

“将军!”赵天光心里很清楚如果自己这样一走,留下的蔡绍君结局不言而喻。

“天光,我从来不是叛国贼!”蔡绍君眼神坚定,“此次我不能逃。快去!”

“将军!”赵天光八尺男儿竟险些哭出来,他毅然转身,走到帐口留下一句“你永远都是我心目中最好的将军”。

蔡绍君也赶忙走出帐门,看着留下的人,“现在只剩下我们抵抗敌军,以少对多。”停下来扫视了一下人群继续说,“要走的现在可以走。”

“我们誓死追随将军!”

“我们誓死追随将军!”

……

京都。

“报!宰相已经带人逼到皇城门口!”

“小李子,难道朕真的就这样被逼宫退位了?”坐在龙椅之上的临皇有点颓然地问一旁的太监。

“临皇,不必担心。我们还有蔡绍君蔡大将军。臣已传令让蔡将军赶回来救驾了。”不愧是天临国的第一太监李泷,在此时还能如此镇定不乱。

“对,还有蔡将军呢。还有蔡将军……”临皇也定了定心。

“哈哈哈……”刘罗庆推开宫门大摇大摆走了进来,“临皇你还指望着蔡绍君来救你呢,别想了,在天尚国和天启国的威逼利诱之下,他恐怕早就再次叛国了。不过是个见骨头就啃的狗腿子罢了。”

临皇到了此时反而淡定了起来,“刘罗庆,是朕疏忽了,未曾发现你已经暗通敌国,意图篡位。”

“但是,全天下的人都可能叛国包括你,蔡绍君却绝对不可能叛国。”

“临皇,你莫不是忘了,天阙国被灭时,他可是一瞬间就归顺了。”刘罗庆得意洋洋的话音刚落,宫门外响起一阵喧哗。

身上溅了些许血的赵天光走了进来,“拜见吾皇,臣等救驾来迟。”

临皇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刘罗庆,蔡绍君本就是我天临国的人,不过是被早早安插在天阙国而已,你可真是一叶障目啊。”

“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这场朝廷之乱就此平息。

而嘉临关,蔡绍君带着十万人拼死抵抗两国联盟军二十五万人。

浴血奋战,宁死不屈,无一生还。硬是把敌军抵抗在嘉临关之外。

嘉临关保住了,朝廷也保住了。

……

收到探报的临皇比被逼宫时更加颓然,“蔡绍君,走了……”

“临皇,这是将军留下的遗书。”赵天光眼角有泪。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当你看到写封信,恐我已经战死沙场。

我不想再叫你皇。

小临,我好想念年少时我们一起念书的时候。

那个时候我还不是大将军。

你也不是高高在上的临皇。

我只是一个顽劣小王爷的小书童。

呵呵……

想想都觉得美好啊。

我死后不必为我正名。

我不要万民景仰,只活在你心中便够了。

想起年少时我们一起学过的一首诗: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

赵天光惊奇地看到看着信的临皇竟哭得像个孩子。没有再逗留,默默地退了出去,关了宫门。

或许临皇真的是个惜才之人吧。

而此时临皇心里无比后悔,当年选择了皇位。

当年他和蔡绍君天天待在一起,渐生不为人所容的情愫。

而他的父皇自然也发现了。于是他让他在蔡绍君和皇位中二选其一。

当时的他以为只要他做了皇上,天下的规则便可以让他来更改。到时他便可以正大光明的和蔡绍君在一起。

可是父皇把蔡绍君送去了天阙国。

再后来权利熏心,越发害怕失去皇位。便狠心没有再跟蔡绍君联系。

他想起那日在城墙上看着蔡绍君走,也没能跟他说一句,我等你回来。

是不是因为我没说,你就不回来了?

那我现在说,来不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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