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于初春,乍暖还寒,
便摘了一束卉馨的花,扼断了根茎。
用花瓣当做翅膀,停留在暗色的枝丫,
衔着一抹春色,绘着冷月下泽亮的碎光。
把它们装进漂流瓶,沉入溪流,
雨水洗涤瓶身污秽,把我也装进去。
我想做位漂流者,
别让我对世界的爱望不到底,
沉溺在岁月洋流中。
最好到哪都用血液浅淡地描首诗,
隐进去更多的是我见春天的希望与生命。
可飞鸟总与我作对,仿佛当我是侵略者,
当它们从秋冬回往后,赤裸地高呼,
赶走了三月,也剥离了我向往秋冬的心。
我叹了口气,该迎来最易藏匿的时候了。
春季离开,跟着一场雨止住了,
想来算是眷顾我,还把我留在这里守着。
跟飞鸟周旋,我眨巴眼,
随着风吹来一地盎然碧绿,
我将花瓣揪下,缝成长裙,
似乎是春褪去了,连着它也失了颜。
我拥有了自己的第一件作品,
——属于春的纪念,一条白裙。
带着它,把自己藏进十五岁迷人的年华。
再于盛夏成长,名为一棵树,耸立着。
青年为心爱的姑娘绑上秋千,
在我的手臂,遥遥地荡起,
艳阳下散发幽雅的白裙,
我分外迫切地想成为她。
至于穿白裙在世间游荡,只是一月余,
仿佛我也如姑娘般貌美,但还未走过夏季,
很快就受到凡尘腻味的困扰。
我还是喜欢做专门为世界歌诵的吟游诗人。
不知是以什么身份,当如一片被遗弃的叶,
我与湖面涟漪波荡的云霞拥吻,
果然我还是最爱世界的一切,
最爱自然的馈赠,所以我把白裙撕碎,
作为养分滋养着土地,这是我最后的馈赠,
在第二年的春天,蒲公英会替我游遍世界。
我爱它,我愿意让它拾起我散落的生命,
尽管这会让我离去,但我仍旧活着,
春夏我游遍了,秋冬的寒冷就留给期待吧,就这样盼望着。
哪怕我死于暮秋,从未见过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