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德说,当他想结婚的时候,没有钱。后来有钱结婚了,却又不想结了。
我也有同一种沮丧。想一样东西的时候搞不到手,搞到手了又不想要了,真烦人。
小时候觉得冰棒是最好吃的东西,可总是没那几毛钱去买根绿豆冰或蛋筒什么的。等到我终于长大,终于可以财务自由的时候,冰棒不是那么好吃了,也没什么东西好吃了。
有段时间,爸爸坐在废品店里,总是在想什么是最好吃的,只要想得出来,弟弟立马开车去买。可是他最后想出来的那个好吃的,没把我弟给晕死。老爸说,想来想去,最好吃的还是剁辣椒,家里的那种,坛子辣椒……
现在我们拿着钱能干我们最喜欢干的事了么?从前我们梦寐以求的东西,今天似乎唾手可得。一个身价上亿的老板,有一天对着一盘弹子跳棋连连摇头——因为他想起了他小时候的理想,就是在一个比较光滑点的水泥地玩滚弹子,有足够平的地,有足够多的弹子,有足够长的时间来玩……多少年过去了,他想起他现在所经过的地板都是铺的地毯,他能够买得起高尔夫球场了,他有足够的休闲时间了。他想起小时候梦寐以求的在一块光滑的地板上玩弹子的情形……此时此刻,他摇着头笑了。巨富不仅能让他实现梦想,更可怕的是,还可以让他的梦想变成笑话……
什么最好吃?什么最好玩?什么最有味道?什么才是我们的终极目标?回忆小时候的梦想,看看今天我们的所有,不少人,摇着头笑了——
我们为某一梦想而来,实现后,才发现那不是什么梦想。不知道是小时候梦想错了,还是长大后梦想变了,走着走着,我们是不是被什么改变了?是不是有太多的事都不是我们当初所梦想的那样?
我听见拉拉悄悄地跟思辨说,家里要是开超市多好 ——可以随便拿吃的,那么多,都是我们自己的……
我想,曾经我就是这么幼稚地长大的。
我想过一双红色的雨靴,想过一件带帽子的棉衣,想过一辆前面带有篮框的小小的自行车,想过拿着钱自由自在地购物……有梦想多好啊,这些梦想变成现实后,我就沮丧了。因为到手后,原不过如此。于是我得继续梦想,不然,我努力活着干嘛?
于是,我梦想着三朵花。这个梦想很清晰很伟大很艰巨。应该不那么容易实现,所以,我可以开心地,努力地,一直拼战到底……
我的天啦!有了三朵花又能怎样?若到死都没实现我该多失败!若中途实现我又该怎么办?我还有更高的目标吗?我会要变成亚历山大吗?真正的亚历山大征服了亚欧非三洲之后,仰天长哭——他没事可做了,他感到沮丧。
如果没有上帝,人就是这么无止境地找目标的。一直找到死,还死不冥目。
还好,我有上帝,就算这些一路走来一路被修改的梦想像笑话一样,我仍不知疲倦地怀揣梦想,笑到最后……因为我知道我最终极的目标,不在这地上,不属于这世界。
无论是谁,只要他的目标是这世界的,是属于地上的,最后,无论实现与否,他都是沮丧的。
因为心中最幽远最深邃的那个洞,只有上帝可以满足。那个位置,最初就是上帝居住的。
若不请他进来,你永远是空虚的,梦想一个接一个,一个比一个沮丧,一个比一个笑话……没完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