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我老的老头》，第34-66页：《大雅宝胡同甲二号安魂祭》——齐白石老人 谓之小气？
李可染先生带黄永玉先生去见齐白石老人。这一段趣谈了齐老的“吝啬”。黄先生买了四十来个螃蟹去拜访，齐老叫阿姨拎去蒸了，阿姨出房门又折回，要齐老数完确认是四十四只螃蟹，转身轻声嘀咕：“到时说我吃了他的……”
黄先生说：“老人一生，点点积累都是自己辛苦换来，及老发现占便宜的人环绕周围时，不免产生一种设防情绪来保护自己。
人谓之‘小气’。自己画的画不肯送人是小气；那么随便向人索画就是大方吗？不送一个人的画是小气；不送一千一万人的画也是小气吗？为这帮占小便宜的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就是大方吗？
随便向人要画的中国传统恶习的蔓延已成为灾难。多少画家对这种陋习的抗拒，几乎前仆后继，是一种壮烈行为。”
齐白石老人和黄永玉先生
爱占便宜的人有一句口头禅，叫做：“你顺便帮我一下”。今天“顺便”一下这个，明天“顺便”一下那个，每一回都“顺便”成功了，便“只道当时是寻常”，完全把麻烦别人当作理所应当；哪一回被拒绝了，“顺便”的意图没有得逞，就委屈，认为别人对不住他，他气得不轻，就要刻薄人一番：“你怎么这样小气？就这么点小事情都不肯帮忙？要是你找我，我会不帮你忙？”
可惜，这样的人从来不反思：为什么别人极少甚至从来没有找他帮忙呢？不是因为他能力不够，是因为不想像他一样把“顺便”别人当成习惯。空口许诺言说：“要是你找我，我会不帮你忙？”，就好比说：“如果我现在有500万，我就分给你一半！”。这两句诺言能轻易说出口，原因是别人不会轻易找他帮忙，以及他不可能拥有500万。所以，这样的许诺不面临真正的处境，是不具有可信度的。
每个人都是第一次活，要多多体谅才对。
李可染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