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获知钱穆先生之名乃出于李敖先生一书,言及钱穆先生于考古推断深有造诣,曾多番引据证明孙武孙膑应属一人。一时名声大噪,蜚声海外。不料后有古代韦编出土,经考证,轻巧推翻了钱先生的论断。李敖本便与钱穆牴牾不合者多,与此愈加戏言谑之。
诚然识人不可附庸于他人主观情绪,钱先生功底如何还应切实评判。日前得缘拜读其《中国文学论丛》,初读时之乎者也映入眼帘,一股儒者之风引人钦赏。于当今之世,作文言者实少,而通书俱以文言书之,此举可佩可赞。
待得剖开文言文的古朴风格,进入句意文旨而窥其见识,却不尽人意。仅红楼梦之评,便足诧异。《红楼梦》不啻为古今奇书,七十万字话尽世间沧桑,所涵盖者一言难尽。以白先勇先生话来讲,底层是人情世俗,上层是虚象幻境。下为世情,上为天道。一实一虚,恢弘大气。《艺术创造学》中勘论世界伟大作品,即以红楼为例,细究两难结构,未知结构,半透明结构等等。何如钱先生之说,“而惟儿女私情亭榭兴落,存其胸怀”。(其人为曹雪芹)
思及诗文品赏之丛,有司空图《诗品》,亦有严羽《沧浪诗话》。一说“空潭泻春,古镜照神”,一说“羚羊挂角,无迹可求”。初接触时,纯以语言打量,委实几无优劣之分。后得闻真正行家,方知司空图文质彬彬,肯綮得当,并营造了艺术作品之上艺术人格、心灵、造诣等高格境界。而严羽的评判,长于佳词妙语,却浮于形容,憾于度量失当,褒贬错位。
其为学者,昔日孙武孙膑混为一谈,今朝独抒己见傲指红楼,岂不惭愧?
莽莽凡尘,前车多鉴。苍山古道,不乏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