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第一章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白话】
能够描述的规律,都不是真理;能够命名的事物,都不能恒久。
无,是宇宙初始的状态。有,是世间万物的本源。
因此,要经常从“无”的状态中感受道的奥妙,也要经常从“有”的状态中体察道的运行。
“无”和“有”的出处相同而名称不同,都是深奥难以理解的,而这正是宇宙奥秘的所在。
【解释】
老子一上来并没有明明白白的解释什么是道,尽管他也很想将这个秘密公之于众,与世人分享他的智慧果实,但他没有。因为他是个清醒而负责的人,他明白道的一个根本性质就是不可描述,可既然不可说、说不清,为何仍然强为之?用心感受这开宗明义的第一句,多少能够体会出当时老子的那份挣扎与纠结,这也许就是圣人那份舍我其谁、当仁不让的执着吧。
道,真的是这么深奥神秘,让老子这样的智者都无法洞悉?这个原因可以从时间和空间两个角度去分析:
站在时间的角度看,《庄子》里面讲“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朝生暮死的菌草,没见过黑夜与黎明,夏生秋死的寒蝉,不知道一年的时光,你和菌草说日月盈仄,和寒蝉讲四季更迭,它们能听懂吗?它们能理解吗?生命的短暂,能够经历的只是大道运行轨迹上的一个小片段,根本来不及体验宇宙规律往复循环的全过程,按照当代科学的说法,宇宙的年龄已经有138亿年,而人的寿命不过百年,中华文明也不过5千年,放在漫长的宇宙历史长河中,人类的存在或许连个片段都算不上,充其量是如白马过隙、一闪而过,又能比虫子强多少呢,没经历过的沧海桑田,没有见过的毁灭重建,有什么资格和能力去描绘浩瀚宇宙的运行大道呢,
站在空间的角度看,有句话叫“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多么富有哲理,人类作为宇宙内部的组成单位,无法跳出宇宙去观测宇宙的运行规律,只能在内部通过观察局部去推演、预测、想象,这无异于盲人摸象。宇宙不是一个标准的几何体,那是一个庞杂、混乱、无序的系统,只凭人类在细如微尘的空间上观察,就像推断宇宙全貌,这就是管中窥豹,却连一斑都见不到。
庄子说:“夏虫不可以语冰,井蛙不可以语海”,那么可能在老子的脑海里一直萦绕的是,“人不可以语道”吧。也就是这句,道可道,非常道。因为短暂、因为渺小,所以没有能力去领悟真正的道,更没有能力去描述它,真理并非不可说,只是我们没那个资格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