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一场梦一般,我醒过来,发现一切如常,那些过往种种,从未发生过。可是梦不应该如此真实,他的气息,他的身影,无比清晰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唯一证明我在那个时空存在过的,是一块玉,那年山青水绿,他和我荡舟湖畔时送给我的,他说一世一双人,此生这块玉佩属于我,也只属于我。
我去了离岸,他的故居,跟着旅行团进去,那里还是熟悉的将军府,只可惜早已物是人非,再也没有一个男子,一袭白衣,岁月静好地立在那里等我。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我与他,此生再无可能相见。进去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后人为了纪念他,为他修筑的雕像。雕像里的他依旧一袭白衣,手握长剑,似乎随时准备奔赴沙场保家卫国,和他很神似,可眼神没有他戍边时那种决绝与通透。
“历史上的将军不仅骁勇善战,而且非常专情,据史书记载,他年轻时深爱一女子,只可惜红颜薄命,自那女子去世后,他一生再也未娶,孤身一人驻守边疆,直至老去”。旁边的游客都在称赞他在古代能有这份忠贞,可我怎么红了眼眶。那日分别时,我让他忘了我,去找一个喜欢他的女子结婚生子,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他明明答应得好好的,为何还是孑然一身。
导游带着其他的游客去了别的景点参观,我却再也迈不开步伐。我好像过去抱住他,可是这不是他,这只是他的一个雕像,我仰望着他,似初见那日一般,良久,将他送给我的玉佩掏出来,别在他的雕像上,请旁边的工作人员帮忙拍了两张合影。
走到里屋,那里是他的书房和卧室,看到那支熟悉的毛笔,旁边记载,那是他心爱的女子送给他的礼物,自那女子去世后,他再没有动过,却依然视若珍宝。真的好巧,我竟然和他心爱的女子重了名。他曾经在那张桌子上手把手的交我写字,他也曾不顾世人眼光将奄奄一息的我救了下来,让我躺在他的床上,寸步不离的照顾我。我想再去触摸一下那些东西,感受一下他的气息,可是这些都已成了文物,不能用手去触碰,我只能用相机一一记录下来。
从里屋出来后,我靠在他的雕像旁边,很久很久……回忆过往种种,他每每在我不适应那个时空思念家人时,会拥我入怀,用他宽阔的胸膛去温暖我,安慰我。我每次在无助时,也总喜欢靠在他的肩上,寻找慰藉。我曾对他说,我留在这个世界唯一的希望和信念就是他,可是后来,我却让这句话轻飘飘地像张纸一样经不起风吹和雨打。
我一直靠在他的雕像旁,全然不顾人来人往的眼光,仿佛靠着的就是他本人,仿佛可以一直靠在他身上,直到地老天荒。直到导游打电话来催我回去,我才蓦然醒悟,原来我终是和他隔了一个时空,隔了上千年。人真是奇怪,我在他面前时可以将自己伪装得异常冰冷和坚硬,假装自己从来没有喜欢过他,可如今在他的雕像面前,我却一刻也伪装不下去,任凭泪水铺漱漱地往下流。良久之后,我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那里,我知道,为了自己能够快点缓过来,适应眼前的生活,我再也不会来到这里。
回去后,我将这些照片都洗了出来,和那个玉佩一起,将她们放在一个盒子里,用锁锁了起来。她们就着我的记忆一道,被我努力封存了起来。原来世界上还有一种和天人永隔相同的痛苦,是跨越时空的遇见,待到分离之后,你明明知道他曾经存在过,可是再也无从去寻找他,最后理智下来只能强迫自己放弃,忘记……
午后的太阳正好,就着时不时吹进屋子的习习微风,我沉沉地睡了过去,梦中,仿佛又是那个初见的下午,他一袭白衣,浅笑漫步着向我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