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说去某宝上买一堆藿香叶做什么?搞笑么,老家不是有吗,为啥不让爸采了寄来?听的时候,我还没有下单。略一思想,此刻那叶子正在白色瓷杯里慢慢的苏醒,从略微的白还原到本来的绿,阵阵“老旧”而新鲜的味道盘旋在鼻尖。为什么要辗转着弄一场与藿香的重逢?其实,藿香的香气不是特别的特别,口感其实也比不上薄荷的冰凉。可在这热得透不过气的天儿里,常会勾起我许多的念想:红砖乌顶的房,穿堂而过的风,四处吵闹的知了,沙沙作响的老树,半新不旧的脸盆和泡在里头不大有名气的茶叶,以及伴着茶叶缓慢旋转的藿香叶。
大多时候,这样的茶水都是与家里“工事、农活”相关的,从草屋、青瓦房到楼房,饮得最多的也是那些晒黑了脸、喝得满畅快的泥水匠们、农时帮忙的远亲近邻们。藿香不只是能泡茶,母亲还会把切碎的叶子与面粉揉在一道,用几滴菜油摊出一锅软糯的饼,滑嫩中还伴着异香。然而,小时候的不少“美食”是要靠从前捉襟见肘的日子和无限期盼的心情去滋养的,若放进自己如今恍若孕妇的肚子里,断不能尝出半点美妙来。滋味喜欢与记忆绑在一起,剥落记忆的滋味肯定是抽象,攀附滋味的记忆才会更加的鲜活。喝一大口藿香茶,那一刻,眼前的世界倒退着、浓缩着,母亲的声音匆忙的在耳边掠过,父亲的背影硬扛着日头来回摇曳。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原汁原味的让父亲从家门口现采了来,又或者开个车回家喝上一杯呢?那样,到达记忆彼岸的时间,岂不是更加迅速和准确。可是,有句话叫,近乡情怯。越是想要通过某件物事去亲近的记忆,越不敢、不能直接触碰,直截了当的真实通常会无意间灼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