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新乡的时候,我不记得父亲是哪一天去世的,还是问了我妈,才知道自己要赶在11月25号回去。
回到新乡老家,我去邻居家买鞭炮,邻居叔叔感叹这么快,三年都过去了。
从新乡回来之后,这几天心情一直很不好,时常想起我爸,想起他愁眉不展的样子。
听姑奶说中元节的时候,她去祖父上坟,看到我爸的坟头长满了草。
前两天我爸三周年的时候,他的坟头倒是没有了草,可因为别人种地犁地的缘故,越发小了,我姑父说让我弟有空过来带上铁锹给敷敷。
看,我们嘴上标榜自己是孝顺的孩子,实际却可以一整年不来看他。
祭司用的糕是我奶奶替我蒸好的,烧鸡是我妈买菜时候替我买的,鞭炮也是我妈再三提醒我买的,纸钱本应该是我买,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应该我这个当女儿来做的,因为嫁得远的缘故,没有人来谴责我纠正我究竟有没有做事。
回忆渐渐模糊不清,时间没有定格在2017年农历10月13日父亲48岁去世的那一天,而是飞快地往前跑,我相信我弟大概都不记得父亲是12月12生日,我不知道自己怎么还记得,也许是曾经刻意记过吧!
记忆中,父亲下葬的时候没有主持人给他总结他短暂且痛苦的一生。
也许是这件事来得突然,也许是因为他非正常死亡,也许是想匆匆收场,总之没有如果,事实是,他没有呼吸,就像睡着了一样,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1.弟弟出生
每天每时每刻,即使是我在敲下这几个字的时候,都有人死亡,也会有人出生,但平均到一个个小家里头,可能是一生只有一次的大事。
印象中,父亲的笑脸很少,唯独是弟弟出生那一年,笑得最开心。
2000,那一年,我8岁,弟弟还在妈妈肚子里,还记得我和我妈去洗澡,我妈已经有点笨拙,我给我妈递毛巾,出来以后,总有人问我:“想要弟弟,还是要妹妹?”我总是说:“要妹妹”。
后来没过多久,弟弟出生了,小妹妹的幻想从此结束,以后,只有我弟。
弟弟胖乎乎的,特别爱笑,可他太小了,我不敢抱他,那时候我还在村里上学,每天放学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看我弟弟长高了多少?我总是在弟弟睡觉的时候,观察他,也总和妈妈说,我弟睡觉的时候眼睛是半睁开的,眼睫毛像刷子一样,又长又密,特别好看。
父亲也很高兴,弟弟满月的时候,在大街上放了一场电影,电影的内容是什么,我现在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全家人都很开心,我和我的小伙伴们围着电影幕布跑来跑去。
我弟100天的时候,我们一家四口去辉县的一个照相馆,照了一张全家福,那天我穿了一件粉色的外套,在家里不知道因为什么事,还哭了一次,后来奶奶给我扎了左右两个小辫子。
我爸穿了一件深灰色西装,很精神。我妈脸上隐隐约约有斑,穿了一件白毛衣,短头发,外面是一件绿色的大衣,我弟对着镜头哈哈大笑。
我以为以后这样照全家福的机会还有很多,没想到,那却是最后一张,唯一的一张。
在父亲后来的17年中,似乎都没怎么像那时候开心大笑过,弟弟出生那段时光,是我爸一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吧!
番外:我小时候,家里养了一头黑黑的小猪,不是现在养猪场里那种粉红的小猪,它全身都是黑的,不但很能吃,脾气还很大。
小猪被卖掉那一天,好像它知道自己被卖掉之后就会被杀掉,它死活都不离开猪圈,挣扎了好久才被硬生生拖走。
后来猪圈里头不养猪了,猪圈被闲置,我妈和我奶要分家,她们在家吵得很厉害,我爸就在猪圈旁边,拿起一块砖头,砸自己的头,血顺着从头上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