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已经走过了一半的路程,此起彼伏的喘气声让人们冷颤得很着急,小的手大的手都包夹在胳肢窝里。
这儿毗邻一个繁华的十字路口,附近的居民都已经习惯在各种抑扬顿挫中继续追求生活的品质,而今天才过12点,路旁已然冷清,行人和商贩都在寒风面前低了头让了步。
他,哆哆嗦嗦地大胆的站在道路中间,渐渐地,他的体温不足以温暖单薄的衬衣。他有点懊悔,出来的太干脆忘记多披了件厚衣服;他又有点生气,明知道自己穿的少她还不阻拦一下;可他的内心还升腾出了一种轰轰烈烈的热情,对啊,就是要让她知道我的厉害。
脑子的赌气并不费力,然而身上的热度挥霍的太轻易让他冲动残留的偏执开始破产了。啊,还是回去吧,或许敲个门再默默走进去就可以了,也不算认输吧。
之前的每次离家出走,她还会火急火燎的去寻找,而他每次都是安全的在同学家享受客人的待遇,并在第二天若无其事的回来。慢慢地,她知道了他会有处可去,也就不再泛滥精力去担心。
当他再抬头的时候,7楼左边,窄窄的阳台收养了各种绿色植物,增添了更浓郁的夜色。还记得每次和她去买菜时她都喜欢流连在这些小植物养殖的摊位前,并情不自禁地买上几盘,不知不觉中,在各个不同的季节,阳台总免不了阵阵热闹。似乎,它们藏有使人冷静的情愫,让他们没有了那么多的冲突。
自从父母过世后,他就被寄养在离了好几次婚的她——一个远房的亲戚家里,平日里只是浅度的来往,而在亲人们讨论如何“处置”他的时候,她毅然站了出来,决然把他抱起来,露出她那被生活削弱过略显僵硬的笑脸。
他对她了解不多,也不曾刨根问底过,只知道她有过几次婚姻,最小的孩子被第二任丈夫从二楼丢下,落入池塘里,脑子坏了,现在住在某家精神院里,因为丈夫家里人不需要女孩儿。最大的两个孩子似乎已经成年了,可跟她只有金钱上的来往,这种交易永远有她在付出。后来……
曲曲折折后,她还是选择了单身,只是出人意料的是她突然挣脱单调的生活选择领养他,以致他执拗的认为她把他作为了驱散孤独的工具。
那昏黄的灯没有锋芒,从楼下往上看,只能够照亮楼上的那一个人。她还没睡,难道在等我吗。他突然开始有点反省了。
好像阳台的植丛中阴影厚重了,他有点讶异的揉揉眼睛,应该是太困出现了幻影。他试图用力踢开鞋边的小石块,而乏力又让他趔趄得差点摔倒。那在他头上的阴影竟也相应的挪了一下位置,只是他没看到。终于,他还是硬着头皮走上了楼梯。漆黑的楼道让他有点发怵,他担心会遇到那条狗。虽然明摆着的一个男子汉,他却天生怕狗怕的出奇。好几次,4楼的阿姨把她家狗赶到楼道里,他都不敢继续上楼,一看到它,他就条件反射般转身告辞,那狗都来不及站起身,然后在楼下的杂货铺里借电话打给她,叫她下来陪他上去。还好,今天没有狗,不然尽管他想“浪子回头”也比“登天都难”。
来到6楼的间隔门,猛然想起他忘记带钥匙了。一种绝望的感觉袭来,只能靠在门边等着有没有人经过了,正巧,当他把手搭在门边时,传来熟悉的吱吱声,门开了,或许哪个迷糊的人忘记了随手关门。他犹豫着跨过18个阶梯,到了门口。
他大方的消耗着卡路里来咀嚼纠结,一个瘦小的身影在来回踱步,月光都收敛了她的光芒。“砰”传来刺耳的关门声。糟了,她要去睡觉了。他赶忙开始敲门,发现只是轻轻一碰,门竟轻微的开了一条缝。
躺在被窝里,他却格外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