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第一天,陪孩子运动完吃完早餐回来给自己煮了个粉,还没吃几口,就听见了一阵吼叫声从婆婆房间传来。
“你看看你儿子,上厕所又没冲还丢了那么多纸进去,把马桶都堵了”。她又朝着儿子用力的数落了一顿。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仿佛一锤定音,钉死了是儿子的责任!根本没听进儿子的半句辩解。
手中的筷子悬了半天,嘴巴仿佛被钉紧了一般怎么都吃不进去,“实在不行,找个人来疏通吧”。
“请人?你儿子经常丢纸进去,哪里请的那么多,你以为家里多有钱?”
作为家庭主妇的我,一时语塞。
“你跟你儿子去说下,我正在吃早饭。”
“不是跟他说的问题,是你的儿子,你没教好,坏成这样”。说完婆婆在里面捣鼓了一会儿,嘴里不停骂骂咧咧。
早饭过后,我找来了工具,穿好手套,走进卫生间,那溢出来的污水,顿时让整个卫生间臭气熏天。
看着那满满的褐色的分泌物,我硬着头皮拿了一个不用的盒子一点一点舀到没用的桶里,倒在另外的卫生间里。
我俯下身去,手里每一次的搅动都激起令人反胃的腥臭。仿佛连肺腑都要被这污浊的气味给堵住了。
婆婆见状立马吼道:别弄了,我的房间熏的今晚都没法睡了,打个电话请人来。
我没搭理她,没一会儿她打牌去了。
蹲在卫生间的地上,皮搋子无力地吮吸着顽固的口子,徒劳无功。那堵塞之物如磐石般纹丝不动,只泛出几圈令人作呕的污浊水波,漂荡着零落的纸屑,搅得人心中愈发恶心。湿透的后背,黏腻地贴着衣料,像裹着一层沉重的委屈。
我咬着牙,心里那根无形的刺,似乎也随着手臂的每一次搅动,在血肉里越扎越深。
我独自在气味污浊的狭小空间里搏斗了一上午,与那深不见底的管道,也与某种更沉重、更无形的东西角力。
当水从暗黄到清澈的那一刻,淤塞的水流骤然发出沉闷的欢呼,打着旋涡奔涌而下,仿佛连空气都瞬间舒畅了不少。
我缓缓直起僵硬酸痛的腰背,望着镜中那个头发凌乱、衣衫沾着污点的自己。眼睛越发的模糊。
清理完毕过后,打开水龙头的刹那,我一遍有一遍的冲洗着,从头到脚,整整三四遍。
清水能冲净身体,却冲不淡心口那块沉甸甸的淤塞—原来最顽固的堵塞,从来不在那幽深的管道里。它盘踞在人心最深处,是层层叠叠堆积的理所当然与沉默的轻视,无声无息,却足以窒息所有顺畅流淌的尊严与温度。
(中午,当婆婆说起那是早上自己忘记了冲厕所,但堵塞却是因为儿子昨天晚上在她睡的主卧卫生间里上厕所丢了很多纸的时候)我竟然释怀了。此刻在这里写下这段文字,是为了记录下这真实的生活,不能诉说,不能再朋友圈出现的我的日常琐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