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久的寒意》是奥康纳的《上升的一切必将汇合》文集中,我非常喜欢的一个短篇。
读完了很久,却一直没能写读书笔记。主要是因为读后,内心良久不能平静下来。隔了这么长时间,当时的心境已渐淡化,一些东西也沉淀了下来。
在文章里,读着读着,我们会看到别人甚至是自己的影子。很喜欢文末的一句话:他感到了一股寒意泛起,这回的寒意不一样,它如此轻微,仿佛一阵暖洋洋的涟漪穿越了海洋冷冰冰的更深处。
读到此处,我似乎能感受到那一丝暖意奔跑着,穿过亘古的冰川的核心,撞入我的心底,从而泛起全身寒冷的战栗。
文中的主人公——阿斯伯里,是一个敏感、聪明、有着文艺情怀却一事无成的年轻人。自己的能力和残酷、平凡的生活满足不了自己的文艺诉求,他,感到痛苦、绝望!他,没有把压力转变成动力,没有努力去付出,去改变。却,找到了他的假想敌人——他的母亲。他执拗的认为,是母亲及母亲的生活方式,令他失败,令他痛苦,令他绝望的!
他决定要惩罚她,他也是那么做的。文中主要是通过三个方面来展现他是如何惩罚母亲的。第一方面,在自家农场上,与工人的工作中,他故意违反母亲的规定,偷喝生牛奶。由此,为自己留下了很大的隐患。第二个方面,在他人生失意时,莫名其妙地生了病,以为自己不久于人世。他窃喜,他要用他的死宣布母亲的失败。第三个方面,他觉得默默地死去,对母亲的惩罚还不够彻底,他要用遗书,去狠狠地打击她。让她明白是她造就了儿子人生的痛苦,彻底击垮她,让她感到持久的寒意。
他通过对母亲的迁怒,获得快感和内心的平和。
多么可怕呀!多么令人胆寒啊!伤你最深的,不是敌人,而是你最爱的亲人!现实生活中,这样的人比比皆是,他们没有把能力和精力全用在开拓未来,改善生活和处境上,而是用在如何更好地伤害他们的假想敌人——最爱他们的亲人身上。在伤害亲人的过程中,他们获得快乐,获得内心的平和,从而掩盖他们所谓的痛苦。
王小波说:人的一切痛苦,本质上都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说得非常精准,痛苦是自己酿的,又何苦迁怒于他人呢?
老人们常讲因果报应,我觉得很有道理,不能用“迷信”的这一词去否定它。
主人公一直用一些乖张的行为惩罚母亲,而恰恰这些行为,造就了他后来身患重病。在农场工作时,故意违反母亲的规定,偷喝生牛奶而得了布鲁斯氏菌病,备受莫名病痛的折磨。他误以为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从而窃喜,以为他的“痛苦”与“绝望”将要结束,认为以自己的死亡和遗书来彻底击垮母亲,从而平抚自己内心的烦躁、痛苦与不安。从对母亲的伤害与折磨中获得内心的安宁……
多么可悲啊!
然而,生活和命运依然像从前那样,他无法掌控。布劳克医生与母亲多方努力,找到了生病的原因,他的生命被拯救了,他不会死了!但,他陷入了更深的痛苦和绝望之中。
从前,他用痛恨折磨母亲,而获得的一切平和的幻象,被这“生的希望”而打破。他不得不真实地面对自己的余生,脆弱、痛苦,然而持久,他终将以一张纯粹恐惧的表情生活下去。
多么可笑啊!
对于他的种种行为,上天总会给予合理的回馈,那就是活着,长久地活着……有一种痛苦,叫生不如死地活着!
圣灵非以火而以冰来颂扬的,它绵绵不绝、永无止息地,即将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