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谨以此文,召唤那些曾经游荡在我的故乡——这片黝黑的土地上,曾经的英灵和冤魂:我是您们的不肖子孙,愿捧出我这颗颤抖的心和满腔沸腾的热血,虔诚地慰藉那些为寻求中华民族的自由和解放,抛头颅、洒热血,最终献出宝贵生命的革命先烈们的英灵和冤魂。愿您们的在天之灵青春永驻!祝您们叱咤风云的豪迈气概千秋流芳、万古长存!
第一章 惊世幽灵
爷爷死了。
那是一九六九年的深秋。苍穹像被一幅硕大无比的乌纱笼罩着,天地浑然一体。
淅淅沥沥的小雨不烦不燥,一下就是十几天。
社员们辛辛苦苦晾晒在田野里的地瓜干,便仿佛有了灵性,魔术般的由白变棕,由灰变黑,最后又生出丝丝绒绒毛发来。
这时,有个穿开裆裤的娃子,头戴一顶用白粗布做成的俩角孝冒子,昂着头朝四周瞧瞧大人们,见一个个皆铁青着脸,便愤愤不平地抬起右臂,用褂袖子猛擦几下流过嘴唇的黄囊鼻涕,再使劲抽拉抽拉小鼻子,没有擦净的那部分鼻涕,又“滋滋溜溜”地缩了回去。
然后,便“咯咯”地笑着,在那刚刚用鲜土堆起的坟头上,爬上滚下的玩耍。
又小贼似得抢一块“打狗饼”,狼吞虎咽地吃。只吃的满嘴满腮的粘巴。
听人说,这就是我。
爷爷蹉跎风云、气吞山河、人模狗样儿地闯过了十几年的枪林弹雨。又声名狼藉、苟延残喘、夹尾巴狗似得混过了二十余年的惨淡光阴。
随后,犹如贼星一闪,便油干灯灭了。
爷爷的死,无疑是这片黝黑的土地上最悲惨凄凉,最风光无限;最气吞山河,又最窝窝囊囊;最令人毛骨悚然,又最富有喜剧般的神奇色彩。
同时,也给这片黝黑的土地,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爷爷死后不久,这一带便出现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幽灵,整日游荡在燕子河畔,穿梭迷离于河边那纵横数十里,密密匝匝,摇曳不定,青、绿、黄、棕、灰随四季演变的芦苇丛之中。
这便有人依稀听到,在芦苇荡深处,在滔滔奔流的燕子河边,时不时地传出“哼哼唧唧”、“呜呜咽咽”的哭泣与嚎啕。
一时间,人们谈及燕子河边的芦苇荡,无不心慌气短,容颜大变。
所以,每每遇到娃儿们淘气讹人或哭闹纠缠不休的之时,只要大人们甩出一句:“不听话是吧,嗯?再不听话,俺就把你扔进芦苇荡去,给那个野鬼作伴去!”
大凡娃儿们听到这话,便会惊恐万状,纠缠哭闹声戛然而止,随后就俯首帖耳了。
据说,那便是爷爷:是爷爷最忠诚的灵魂,在虔诚地叙说着他的过去,以及过去的过去;叙说着爷爷死后的第二十九个年头,世间又发生了足以令爷爷目瞪口呆,又足以让爷爷获得重生,尽可以坦然面对世人的翻天覆地大事件。
但是,爷爷毕竟是死了,他再也没有了激动;再也没有了自豪;再没有了渴望;也再没有了对自己的内疚和玩世不恭的作践。
可是,爷爷的幽灵还在,便依旧是“呜呜咽咽”地哭泣和嚎啕,让活着的人们去追忆起爷爷的一生……
(图片源于网络,致谢!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