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脚踩空,我掉下了悬崖。
全身一抖,满额头的汗,是场梦。
即使睁开了眼,还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已无心睡眠。
霜降刚过,已是深秋,天气骤凉。不知道今年的家乡会不会下雪,突然好想回去就着小雪再吃一回剁椒鱼头。
坐了很久的公交才从学校回到家里,姑爷大寿,到时已晚,客人散去大半,剩下的都缩进里屋聚在火盆旁聊天打牌。最后一轮宴席开始,迟到的我赶上了。
一盘盘学校里吃不到的热腾腾的大菜端上来,我坐在细长竹竿搭起的棚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邻座的朋友聊着近况。昏黄的灯光,温馨的气氛,高朋满座,呢喃低语,美味佳肴,几乎感觉不到室外的寒冷。一盘剁椒鱼头摆在面前,火辣辣的碎红椒盖在鱼头上十分可人。我和朋友同时伸出筷子,又惊讶于竟然同时喜欢这种东西相视而笑。我端起茶,小抿一口。
预报有说要下雪的,我望了望水杉在风中高大的身影,很想早点见到。家乡几年没下雪了,对于我这样一个有着初雪情结的人来说,是件了不起的事情。传闻在初雪那天,所有心愿都能实现。我不信这一套,但我也期盼着能够带走一年心上的尘埃。
说是朋友,其实早已认识多年,又在一起读了几年书,只不过碍于种种原因失之交臂。在酒席上遇见,倒也凑巧得很。寒暄几句,便进入正题。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棚子顶上开始沙沙作响,终于是下雪了。外面一片漆黑,只有透过昏黄灯光照射下的烟雾才能看见雪的影子。我安静地坐着,感受着雪的声音,想象它们落在树叶上,落在马路上,落在水洼里……「嘶」地一声悄悄融化,一点点降低大地的温度。
所幸在漆黑不见五指的夜里还能听见下雪的声音。在黑暗的日子遇见这一场雪,算是一种莫大的安慰。酒席如何结束我早已忘记,但我记得清清楚楚,是我坐在摩托车后排,雪「沙沙」地下,我闭着眼睛就像在雪中飞。于是我想明白了,我想念的应该不止是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