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我曾在《新民晚报》上看到过一篇小文:1957年,安徽寿县邱家花园出土一件写满篆字的青铜“节”(通行证),文后还附有“节”的图片。
我长期从事公安出入境管理工作,研究护照(通行证)历史,当时看到此文后,心里产生了到安徽亲眼看看实物的想法。
我们铜陵考察团成员,基本上都具有一定资历和阅历,知道了解一个城市的历史变化情况,最快的方式就是参观当地的博物馆。
铜陵城市规模不大,博物馆建得却不小。四层高的方形建筑外墙上,镶嵌着一个体型硕大,上面布满各种纹路、片片铜绿、点点亮光的仿青铜器装饰物。我们沿着台阶拾级而上,看见数件半浮雕的铜制品镶嵌在台阶中央。
友人朱承宏为我们考察团商请了一位资深讲解员。他鼻樑上架着秀朗格眼镜,外表文质彬彬相貌堂堂,引着我们走向展厅。
“我们这个馆是富有铜陵地方特色的青铜文化专题博物馆,内分‘蜚廉折金、铜地初曦、矿冶遗韵、青铜遗珍、吴楚争雄、当代铜工艺’等六个部分,共展出国家一级文物8件,精品古文物260余件,当代铜工艺品80余件。”讲解员对馆内文物如数家珍,开口娓娓道来。
我比较喜欢了解历史知识,对考古方面有些偏爱。我常看中央电视台十频道《探索·发现》栏目,对其中的考古发掘节目比较关注。
我想知道:我们的祖先是怎样生活的?他们使用的器物有哪些?器物上的纹路、图片有何含义?田野考古发掘能带出什么历史事实和精彩故事?
虽然,我在上海、北京、西安、广州等地参观过不少青铜博物馆,但是,像铜陵这样用铜渣铺地,展示大块原始铜矿石的方式,迎接参观者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让我感到惊喜的是,馆内展出的各种原始陶器、青铜器,基本上覆盖了我在电视上看到的考古认知,特别是博物馆允许参观者触摸部分实物的做法,更是让我获得了与古人对话的奇妙感受。
我看到,团员们围在讲解员身边,耳朵认真听着介绍,眼睛时而转向实物。男团员对陶器、青铜器常常驻足良久;女团员则对大小铜镜钟爱有加。
“这辆青铜马车上的顶棚,盖得好像有点低?”我指着一辆类似秦皇陵里的铜马车,询问讲解员。
“是的,用现代人的眼光来造这辆车,顶棚设计会高一些。但是,它的确是铜陵地下千年古墓里挖掘出来的随葬品。古人有‘事死如事生’的观念,人死后会随葬生前使用的器物,供来世继续使用。由此可以断定,这辆铜马车的顶棚就是这么低。”讲解员说完接着补充道:“在我看来,古人坐在铜马车里,就象今人坐在小轿车内,并不会觉得车棚低的。”
我佩服讲解员的专业考古知识,也同意他的个人分析见地。
“请问,贵馆内有没有青铜‘节’?”我希望自己的願望能够实现。
“你说的是‘节、传、符’的‘节’?”讲解员并没有被我的冷僻提问问倒。
“是的,我听说在安徽的地下,发现过五块青铜‘节’!”
“看来你对历史也感兴趣。”讲解员给了我一个会意的微笑。“在安徽省博物院里,有你讲的‘节’!”
在当代铜工艺展馆里,有一个金光闪闪的清代金螃蟹,路过的参观者都会停下脚步拍照留念。
那只螃蟹的脚是铜鎏金,壳用整块粉色宝石制成。不少参观者认为这个展品一定价格不菲,属于镇馆之宝。
而我和讲解员一样,认为清代金螃蟹只是材质上的表面金贵,而在历史文化信息方面,却缺少足够的内涵。要知道,清代的金螃蟹与古代的陶器、青铜器相比,两者的价值根本不在一个等级上。
在铜陵博物馆,我没能看到青铜“节”,多少有点遗憾,但是,能够亲眼目睹商周以来历朝历代的珍贵文物,并且借助这些文物,了解到我国文化历史发展中的一些脉络和进程,我感到收获颇丰不虚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