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塞的散文(7)

故乡美丽的风土,是黑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写作泉源。

少年时期的黑塞,在草坪上奔驰跳跃,或者走进森林。玩累了,他便坐在地上。看不知名的小鸟飞舞,听树枝吱吱嘎嘎响着。簌簌的树叶声和着小鸟的鸣声,如同以魔法造成的童话秘境,形成一种神奇异样的声响,似乎蕴含着许多意味。大自然给了少年丰富的联想,创设内心与外部世界的神奇通道,徜徉,探索,乐此不疲。

在田园的芳香中和森林的参差百态里,结合着某一个回忆,那时来造访的那些不能理解且大半已忘却的时间,在黑塞的笔下鲜活动人。

“孩提时,我实在顽皮骄纵得厉害,从我幼时起,父亲不知为我耗了多少劳苦,母亲不知为我付出多少忧愁和叹息!”——《忆童年》

在那关闭的百叶窗外,一些像谜样的东西在窥伺着。如果向外探望的话,该是很美,同时也是很危险的吧!对外部世界充满好奇的黑塞,期望一种更美好、更深刻、更神秘的生活。

散步成了黑塞的娱乐,他以前从没有想到。小孩子是不散步的,他情愿到森林里去装扮强盗,装扮骑士或游侠;到河旁去装扮船夫、渔夫,或做水车的工人;或者在草地上跑着捉蝴蝶。

不知道应当做些什么事情时,他选择散步,显得一本正经而又有些无聊。那些早已成过去和早已忘怀的生活片段,突然无缘无故地照进现实生活中。

十六岁时他写下了送给姐姐的诗。没有题目,诗句如下:

海浪复归平静,

岸上的鸟儿也都栖隐,

水妖弹起了竖琴,

小舟里的渔夫正凝神静听。

松树低垂着树枝,

风已把力气吹尽,

小镇漆黑一片,惟有山崖上

耸立着灯塔,孤孤伶伶。

远海上,船儿悠悠驶行,

载着满舱的财富宝藏,

多少颗怀乡的心

安息在雾气笼罩的船上。

此刻一切是那么平静,

可是不久风浪就要苏醒——

啊天主,请与流浪的人同在,

请做领我们越过夜的带路人!

在后来的文学评论中,黑塞说:也许,这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诗。把人家讲过的话再讲一遍,用滥的形式再拿来用,用别人的词汇,学人家的音调,诗写得不好,诗里面也没有真正的经历和自己的思想。但这首诗带给我的不仅仅是羞愧和沮丧,它还给我带来其他更好的东西,带来心灵的波动,使我似乎又找到少年时的自己。

云层匆匆掠过天空的阴影,太阳按照自己的轨迹运行。火车开来了又开走了。黑塞选择用笔来表达这一切。田园的芳香沾满衣襟,森林参差摇曳,晃动的光影里回忆泛滥成灾。

1904年,27岁的黑塞与玛莉亚结婚,移居波登湖畔的小村凯恩赫芬。他沉湎于大自然中,专心创作,《在轮下》就创作于这一时期。

故乡的一切专属于他的特别意义,来自大自然的灵感,黑塞用哲人般的思考和内心独白赋予它们新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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