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里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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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你们,我可怎么活啊!”樊宁的妈妈再次哭晕了过去。

北方的夏天,晴朗天居多,昼夜温差较大。同时,白昼也足够长,长到一天内可以做很多事情。而对于一个上小学的孩子来说,暑假也无疑是最能让他解放天性的时间段了。

放暑假的第十天,天空是瓦蓝的,毫无疑问,又是一个晴朗天。大门外,八岁的樊宁在跟比自己小两三岁的弟弟妹妹玩耍。玩得正开心时,她突然听到大伯跟奶奶几人在隔壁大门口商量去集市的事。樊宁兴奋地一个箭步冲进屋内,打算征得妈妈的同意之后,带着弟弟妹妹,跟着大伯他们一起去集市。妈妈知道集市离家不远,于是就同意了。

集市上有切木头的机器,它可以将一根根完整的木头切成不同厚度的木头片,这也是大伯他们去那里的目的。而樊宁之所以想去哪里,只是为了凑热闹。

集市虽说不远,但也要步行半小时左右的时间才能到,途中还要经过一条分叉路口。路倒也好走,是柏油马路,干净且宽敞。

到了目的地之后,大人们都忙着去干活了,小孩子们则在一边玩耍。伴随着机器“轰隆隆”的响声,孩子们在烈日下互相追逐打闹,欢声笑语与机器的声音融为一体。

但毕竟是小孩子,玩了不一会儿,樊宁的弟弟妹妹就开始想家了,人也乏了,所以一直跟姐姐嚷嚷着要回去。樊宁耐不住弟弟妹妹的软磨硬泡,便答应带他们回家。她先是向大伯他们的方向看了看,发现他们正在忙,切木头的机器也还在响着,所以她没有打招呼,就径直带着弟弟妹妹离开了。

返程的路上,阳光依旧明媚。

樊宁心想:“回家的路也不远,我也大概知道回程的路,还不如在路上多玩一会儿再回去。”就这样,姐姐带着弟弟妹妹,三个人边玩边走,一路上都没怎么抬头往前看。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快下山了,他们这才觉察到不对劲;很明显,回去的路变长了。放眼望去,眼前这条路根本没有可以转弯的地方。可是他们确定,回家必须要经过一个分叉路,过了路口再转个弯就到家了。

樊宁开始慌了,而更让她焦急的是,她不确定他们是已经走过了那个路口,还是还没有到那个路口,毕竟是边玩边走的,所以时间过得快一点也是理所应当的。

姐弟三人的内心都很纠结,但最终在妹妹的提议下,他们在往回倒和往前走之间选择了继续前行。他们心想,万一还没过那个路口的话,折返回去要白走好长的路,而他们的体力已经有点跟不上了。

也说不上为什么,他们总觉得继续往前走要比往回走轻松一点,也总觉得路口就在前面不远处。

就这样,他们一直走到了太阳落山,一种深深的恐惧和不安开始向他们袭来。妹妹跟弟弟两个人边哭边往前走;而作为姐姐的樊宁一边安慰着弟弟妹妹,一边轮番背他俩往前走。

不知不觉,他们偏离了大马路,走到了一个低洼地,两边都是山。此时的他们也已经精疲力尽,如果继续往前走,显然心有余而力不足。于是,樊宁提议先就近找个山洞睡一晚上,等天亮了再找回家的路。妹妹跟弟弟听从了姐姐的按排。

在找山洞的途中,对面不远处的山突然“轰”的一声,塌下来一大块,他们三个都吓了一大跳。但好在那晚的月亮又大又圆,能让他们看清脚下的路,所以有惊无险。

终于,他们找到了一个“理想”的山洞,就径直走了进去。可能是走了一天,太累的缘故,他们进了洞之后,竟丝毫没有感觉到害怕,反倒像是有了一种归属感。

洞壁上的土质很松软,随便用手一摸就会掉下一大堆细松的土壤。洞口有月光的缘故,光线要亮很多,所以能看清楚那一片儿是什么样的,但再深一点的地方就看不太清了。樊宁姐弟打算就在光线比较暗的那一片区域坐着睡一晚上,他们也顾不得什么蛇虫走兽了。

樊宁为了让弟弟妹妹能睡得好一点,就在洞囗处找到一些体型比较大的草拔了又拔,有一种要为弟弟妹妹打造一张柔软又舒适的床的“喜悦感”。她将拔好的草拿进洞里铺了又铺,又像是在制作一张完美床垫。她怕弟弟妹妹害怕,就让他们先睡,等他们都睡着了她才睡。樊宁的这一系列想法跟动作成熟的就像是一位家长在照顾自己的小孩一样,而她忘了自己也只不过还是一个八岁的孩子。

不一会儿,他们都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也不知道是几点钟,樊宁和妹妹都醒来了。她们不约而同地向洞口外面看了看,月亮依旧又圆又亮。

“嗷~”

突然,在不远处传来阵阵熟悉又陌生的某种动物的叫声,这个声音让樊宁的脑海中呈现出一种画面:有两匹狼正对着圆圆的月亮在嚎叫。樊宁在电视上看到过这个画面,也听过这样的声音,她知道这是狼的叫声。妹妹对这个声音也熟悉,害怕地问樊宁:

“姐姐,是什么在叫,狼吗?”

樊宁为了按抚妹妹,说:“现在没有狼,应该是狼狗的叫声。”

妹妹听了点点头,便不再害怕,反而开始喜欢上这个只有在电视上才能听到的声音。

姐妹俩听着这个声音,也没有了睡意,便起身走到洞口处,一边欣赏那圆的不可思议的月亮,一边想象并诉说着家里此刻正在发生的一切。

“姐姐,你说爸爸妈妈这会儿在干什么。”

“他们这会儿有可能睡得正香。”

“是啊,平时爸爸妈妈跟我们挤在一张床上睡觉,太拥挤了,他们都没睡过一个好觉。这下好了,爸爸妈妈今晚终于可以舒舒服服地睡一觉了。”

樊宁听到妹妹单纯的想法,没有再多说什么。

“可是姐姐,为什么我的脑海里总是出现咱们家院子里的灯亮着,而爸爸妈妈却不在屋子里的画面啊!”

“他们有可能出去了。”

“出去了?可是他们大半夜的会去哪里啊?”

“有可能是去大伯家了。”樊宁安抚妹妹说道。

但妹妹有自己的直觉。

“姐姐,你说爸爸妈妈是不是出去找我们了啊?他们要是找不到我们,该怎么办啊?”妹妹说着快要哭出来了,而她想哭的最大的原因是怕爸爸妈妈会难过。

“不要猜想了,我们进到洞里再睡一会儿吧。”樊宁怕妹妹更加难过,就打断了妹妹的诉说。

就这样,他们睡一会儿、醒一会儿,终于熬到了天亮。

一个晚上过去后,他们的精气神儿也恢复了。三人走出山洞,伸了伸懒腰,吸了一口清晨新鲜的空气。

他们“笑盈盈”地走着,不经意间,一对回民夫妇出现在了他们面前。樊宁不知道这对夫妇来这里是做什么,但他们看上去不像是坏人。

回民夫妇看到樊宁姐弟三人时,异口同声地说道:

“这不是樊潇文的三个孩子吗?”

樊宁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奇怪,他们怎么会在这里?”夫妇两人边说边离去了。

直到夫妇两人离去,樊宁姐弟都丝毫没有想过向他们求救,仿佛只要天亮了,她们靠自己就可以找到回家的路。但其实他们是因为不好意思,也不敢开口向别人求救,更不想打扰别人。

樊宁带着弟弟妹妹朝着马路的方向走去,他们这次打算沿着马路往回走。

正当他们快走到马路边的时候,四叔骑着自行车向他们驶来了。他急速地踩着自行车的脚踏板,一眨眼的功夫就到樊宁姐弟跟前了。他快速地下车,然后将自行车停稳,整套动作行如流水。

不一会儿,三叔也骑着自行车找来了。

樊宁不知道三叔四叔是如何知道他们在这里的,她也没有问。而三叔四叔走到姐弟三人身边的时候,好像特意装作很淡定的样子,脸上挂着的笑容也显得愈发从容。

“走,上车,我们回家!”三叔四叔异口同声地说道,说得那么自然,丝毫没有让樊宁姐弟感觉到不好意思,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也好像是他们姐弟三人只是出去旅行了一趟。

樊宁跟妹妹笑嘻嘻地坐上了四叔的自行车,弟弟坐上了三叔的自行车,他们开心地向家的方向驶去。一路上,樊宁姐妹看到了之前从未看到过的美景,感受到了之前从未感受过的人间温暖。

田间地头耕作的农民伯伯和阿姨看到四叔都会问一句:

“孩子找到啦?”

“找到了!”四叔边蹬自行车边大声地回应。

在快到家的途中,他们遇到了被众人搀扶着的嚎啕大哭的奶奶。奶奶觉得是她把樊宁姐弟弄丢的,所以她对此感到无比悔恨。

回到家之后,大人们都围着姐弟三人嘘寒问暖。爷爷给他们准备了甜甜的葡萄酒,那是樊宁的最爱。 妈妈顶着哭红的眼睛,手里拿着他们姐弟三人的外套,不停地向众人说:

“他们三个出门的时候,身上只穿了一件短袖衫,早晚温差大,一定很冷!”说着,又抹了抹眼泪。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他们,所以衣服就一直拿在手里给孩子们准备着。”妈妈说着,差点又大哭起来,但被众人给拦下了;

“三个孩子都已经找到了,你应该高兴才对啊!”

妈妈点了点头,擦干眼泪,终于笑了。

其实,爸爸妈妈在樊宁姐弟走丢的那晚,根本没有合眼。

当天,大伯他们干完活,发现樊宁姐弟不在集市上时,心里也有点慌了。但同时,他们内心也抱有一丝希望,觉得三个孩子应该已经到家了。

他们急忙赶回家中,立即询问妈妈孩子是否在家时,妈妈的心“噌”一下,跳到了嗓子眼,她一定是预感到了什么,急切地说:“没有啊!三个孩子一个都没有回来啊!”

大家瞬间都慌乱了,还好有爷爷在。在爷爷的带领下,他们开始到处找寻。每到一户人家,这一家人就都出来帮忙寻找。但是直到天黑,还是没有人发现三个孩子的踪迹。

此时的妈妈已经顾不得天黑与否,疯了似的拼命叫喊姐弟三人的名字。由于悲伤过度,妈妈在这个过程中哭晕了好几次,都是被别人掐人中醒过来的。

爷爷见此情景,也难过不已,但他努力地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坚定地说:“我们大家再找找,孩子小,应该没有走太远。实在不行,天快亮的时候,我去找村里的广播站,让广播站的人帮忙广播一下这个消息。”

就这样,大家一晚上都没有合眼。他们把三个孩子能去的方向和路段都盘点了一遍,然后两人为一组去不同的方向打听、寻找。

不知是运气使然,还是某种力量的牵引,就在天刚亮时,三叔和四叔正好在他们负责找寻的那个路段碰到了樊宁三姐弟。

亲戚们知道三个孩子已经被找到之后,都陆陆续续地来樊宁家看他们。樊宁和妹妹总是笑着跟他们分享走失途中的“趣事”,俨然一副他们并不是走丢,而是出去历险回来的模样。但妈妈每次听到这些的时候,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一遍遍说着“傻孩子”。

也是从那时起,樊宁妈妈的脾性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在那之前,妈妈虽然温和,但有时候会发很大的火;而从那以后,妈妈变得很有耐心,不管三个孩子做错了什么,妈妈都会用平和的语气跟他们说话,因为她知道,没有什么能比三个孩子走丢更让她痛彻心扉的了。妈妈从此把他们当孩子的同时,也当朋友。

“妈妈,妈妈,妈妈!”樊宁姐弟轮番叫着。

“哎~”妈妈回应着。

一切又回到了幸福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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