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导班的学习,是我人生中难得宝贵经验,其中有些片段想起来就好笑,其间经历了死去活来,值得把这段经历记下来。
之前的初导班,我没多少好的感觉,印象深刻的是盛华老师对我的问题回应:饼大不过锅。对通关练习不感兴趣,总觉得在交作业,我知道作业交得不好,也许是被放过关的。中导班的课程中,才明白了基础过关的重要性,欠债总是要还的,因为基础不好,中导班磕磕碰碰。
中导班第一天讲了锅型理论,这是我特别喜欢的,有些豁然开朗的感觉。盛华老师对我的回应:1.你是对的,别人也可能都是对的,如果只坚持自己的对,思维就会变窄。2.不要试图去理解,先完整地听见和看见。3.记住你要成为自己的“旅长”。听了之后非常受用。当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我的档案丢了,到处找不着,最后来到了一个中央很低的工地上,圆周围都是高处的建筑。感觉这个梦的寓意是我来到了锅底,我很激动。
接下来做三人访谈练习:当事人、导师和督导。在做当事人的时候,我非常愿意敞开心扉,但在导师的深、广、久、远、反转的询问中,我总是词不达意,想配合,却表达不出来。在我做导师时,不能做到连贯地访谈,是在做一段一段故事的修补,我察言观色,担心当事人会出现不耐烦的情绪。在做督导时,试着三明治的回应方式,常常语噎。
在工作假设和分析的环节,知園老师指出了我的点思维。我习惯于结论,在工作中是惯用模式。别人用的是面思维,多层思维,立体思维,我连单线都连不起来,我想起锅里的多维观,心就凉半截,这个差距怎么缩小?我这个掉“锅”里的梦能潜移默化地给我带来变化吗?盛华老师说:念头一转,可以做到。
在排列呈现环节,初导班的欠债暴露出来了。读场水平还未达到初导班做沙龙的读场,更别说中导班做个案的读场。我还是直接得出结论,理不清场上空间位置的一对多关系所以然来。盛开老师带我在场上不同的位置去看整体的空间关系,我很晕。同学们都有指出我不能完整复述代表的话,要么删减,要么改换。我觉察到我特别害怕代表说情绪和感受,周楠老师说我能够觉察到这一点就赚回了这次学费,我有点蒙。
我做汪俊的个案,在老师和同学们的督导下,磕磕碰碰到了转化环节,这是我最颤抖和懵逼的时候。感觉好难受呀!直接脑袋空白。虽然知道了转化点,却无从下手,特别是转化语言不知道怎么去编。之前背了一些程序化的语言,可是根本不应景,我恨不得把代表拎起来摆到我想要她去的地方。那时感到庆幸的是,老师把我做导师的个案拿到教学演示中,我的依赖性瞬时增长10倍。我就像鹦鹉一样,照着老师重复。在做案主情绪剥离时,我想起几句程序化的语言,盛华老师说:还没到点,太快了。好不容易煎熬过去,钻地洞的感觉都有。我完全是在交一份作业,解答一道难题,按预设完成步骤,却忘了题目是什么。我把当事人丢到了十万八千里。
整个一阶的表现,让我感觉自己还一直在锅外,一靠近锅的边缘,就惊恐不安。我开始怀疑我第一天所做梦的寓意了。在二阶前,总处于莫名的紧张中,不敢去外面做沙龙,害怕接下来的二阶课程。就通过每天坚持站桩来提升身体的感受力,但常常走神,身在心不在。
不该来的还是来了,二阶课程开始。在第一天的问答中,老师回答了我:知道知道,知道不知道,不知道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接下来,在黑板上表格中当事人、导师、督导栏中填写名字,随意形成新的三人组合,每个人需做一个完整的个案,老师在场外督导。我最后填写名字,结果我也是最后一个做个案,这应合了我退缩的心态。看着前面的同学一个个完成,我在焦虑中做个案总结,从别人做个案的经验中提炼出一些共同的、程序化的、可操作性的部分,然后把这些当作自己的预想、预设,把它们框起来。一次次设框,一遍遍补框,比如访谈具体用什么样的框架,工作假设和议题怎么贯穿起来,什么样的转化方式,用固定的什么语言,等等。理了一遍又一遍,感觉有点了然于胸了。终于在忐忑不安中轮到我压轴做个案了,说到压轴,求认可的渴望就冒出来了。
我的当事人是方昱南,这给了我不少压力,因为大家都称他为大师兄,我是害怕权威的。同时也有一个声音:一定要拿下,找回自信。我想按照我的访谈框架进行,不料当事人说想接着一阶未完成的个案再进行下去,不按套路出牌,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脑袋顿时有些乱了。我眼巴巴瞅着场外的老师,寻求依赖。在老师的鼓励下,我想继续进行下去,当尝试后又回到相似初始的呈现时,在老师提醒下,我似乎得到了终止的信号,就此打住了。之后知園老师呈现我做导师的状态,导师身份代表走出了场外,说已经完全听不见别人的说话。我有些吃惊,我感觉此刻我的大脑应该是醒的,只是茫然,没有关注点,好像和周围隔绝了。
知園老师对我场上的状态做了深入呈现。在访谈、工作假设、分析、呈现、转化、终止各种技巧上,访谈和终止是和我在一起的,可是终止代表说不像是终止技巧,是个案中想终止(想笑),其它都在场外。在知识上,只有现象学和我在一起,其它如六芒星、多维观等在场外。再加上我的飘忽症状代表,飘忽代表和我的代表站在一起。周贤老师对导师和当事人的男性能量和女性能量做了呈现,我的男性能量在场外。后来知園老师说导师在大脑一片空白情况下还坚持不懈的精神,这是我的常态,我没什么感觉。当知園老师说当事人在导师毫无感觉下还依然信任导师,我一下就触动了,似乎从游离中被拉了回来,这时我看到了当事人。知園老师向我俩鞠躬,我感受到了伟大的谦卑。
做完个案的当晚,我一直在恍惚中,同组的同学(体验工作坊做个案的顺序:方昱南、康晓丹、张娟、袁小平、粒妃、龚雪、常振宇)在讨论明天的体验工作坊时,我觉得和她们隔离了,看不清,听不到,我已经进入了个人世界。我反复回想起知识和技巧的代表在场外,快要崩溃了。我评判出我一直在锅外,还没进过锅里,等于我没学懂系排的知识,也没有做导师的能力,我确定了我是学员中最差的一个。我开始想着下一步的路子,我决定逃走,想好了说辞:盛华、知園老师,我真的不适合做系统排列导师,我再努力也没用,我要放弃,剩下的课程我不上了。想着想着,忍不住我跟身边的一个同学说:我一定要找盛华、知園老师聊聊。
心灰意冷回到房间,我准备洗澡,然后对自己说“小平,你不是死人,你是个活人。”瞬间,眼泪流出来,喉咙哽咽。再重复一遍这句话,强忍着没哭出来,因为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重复几次跟自己说这句话,每次都引发出强烈的情绪。洗完澡躺在床上,突然感觉清晰了很多。原来内在空间的距离、方向、眼神和代表的感觉感受并不仅是理论上的分析,其实就是当事人生活和关系中的状态,同样访谈中,当事人说到的生活和关系情况,也藏着内在的空间位置和当事人的情绪情感,它们是互为映照的。我领悟了以当事人为中心,以议题为主线的重要性。我感觉此刻我的大脑和内在是连接的,我信心陡增。
在第一天的体验工作坊,我观察方昱南导师和康晓丹导师做的个案,大脑清晰了许多,有些豁然开朗,多了一丝喜悦。当晚我确定明天可以主动上场,不必再退缩了。和小组同学确定,明天上午我可以第二个上场。
第二天体验工作坊,第一个上场的换人了,也没打消我第二个上场的信心。第一个个案,我感觉场域有些凝固。我就想着如何给学员灌输一个思想:哪怕我是最差的导师,也能给你们带来一点点收获。当轮到我第二个上场时,我演示了导师通过个案能给学员带来什么收获:从过去走向未来,从不舒服的状态到舒服的状态,从生命的低能量提高到高能量。接下来没人想上来做个案,我就直接表明我是七个导师中水平最差的一个导师,说完这话,听到有笑声。我把能想到的最不好结果先设定,剩下的就是可以做得更好些。也许我是最差导师的原因,还是没人想上来做个案。挺尴尬的,我就分享了我第一次参加系统排列学习第一次做个案的经历:那时都是抢着做个案,个案后生活中有很多的收获。分享完后,有一位学员要上来做个案,正好是第一个个案结束后休息时间我教过画家族树的一个学员,难道一切都是巧合。后来我发现,我所做3个个案的议题也都是我要去面对的议题,合吸引力法则,我也需要在相同议题上被做个案,这是我必须去做的功课。
在个案过程中,我始终围绕当事人的中心,议题的主线展开,关注着当事人和场域,已经忽视了场外老师和其他导师的存在。我感觉非常地顺畅,特别是转化语言,好像不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一样。整个过程我都是放松的,能够看到当事人的表情,听清当事人的话,偶尔也会走神,然后让当事人重复一遍说的话。并从当事人故事中捕着内在情感的逻辑。个案结束,我如释重负,但能感觉到案主还有些蒙,并未达意。我走下场,同组导师都给予我肯定的回应,道一老师也给了我肯定,我感觉开心、舒畅。我知道此刻我应该在锅里,六芒星和多维观不是没有。个案后,和知園老师说起昨晚对自己说的那句话,还没说完,突然就大哭起来,知園老师抱着我,我像个孩子一样大哭,其她的导师们都过来抱住我,一会儿温暖后才止住。
下课后知園老师把案主留下了,又把个案往深处推进,真正地把案主更深的情感表达出来了。我从知園老师的转化语言中发现,这些语言都是在访谈中的讯息,非常生活化的语言,却是情感的最深处。做完个案,知園老师带着小组的所有导师向案主鞠躬,感谢案主对导师的信任。我深深地感动一个系统排列师的谦卑和对生命的敬重。晚上知園老师复盘,指出为什么非要把离婚整成复婚(想笑),还植入了第三者插足的信念,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婚姻是军婚受法律保护,就有离婚不好的念头。我觉察在个案中,有把当事人去世的母亲当作在世的,有看不到当事人已离婚的事实。
当晚又确定明天上午的导师,由于晚上不可以再补之前考核未完成的个案,我还想再次上场,第一个是龚雪。最后一天上午,龚雪和我商量谁先上场,我感觉到龚雪有些紧张,我就说那我先来,没想到也是最后一个个案(后来决定上午只做一个个案)。我感觉身体是放松的,在个案途中,旁边的导师都上场了,后来知園老师也上场了,把个案推向了一个非常温暖的、流动的场域。当案主代表说冷的时候,我选择了漠视,方昱南导师上来把冷从代表身上剥离出来了,当案主说冷时,知園老师把自己的衣服给案主围上,道一老师拿丝巾给案主创造了一个安全空间,我茫然失措。后来我回想时,才更深刻地体验到以当事人为中心的意义,我竟然无感于当事人当下的感觉,非常冷漠地茫然失措,才真的理解了麻木不仁的危害。
在最后一天下午的总结时,知園老师非常严肃地问我为什么今天还上场做个案,要我重复昨天她对我说过的三句话。忘掉别人说过的原话是我的常态,我只记得麻木不仁,麻木地助人其实是在害人,先疗愈身体的大致意思。我诚惶诚恐,我知道老师说的话对我非常重要,我愿意诚恳接受。当知園老师说到:当你带着祖先曾经伤害许多生命的包袱转化来的资源,凭着你军人般的钢铁意志,你知道将来你可以帮助多少生命!我瞬间泪崩,满怀感动。我知道不只是锅里有系统排列,锅外也有系统排列,我需要先活出自己。
结局发中级导师证书,我知道这次会无缘,有些遗憾,同时如释重负。一直孜孜追求导师身份,忘了导师首先是个人。盛华老师说:现在不能坐在导师的位置,不代表以后不能坐在导师的位置。成为系统排列导师是我未来的方向,做导师是一口锅,同样做人也是一口锅,生活中不止一个锅,锅里锅外都有系统排列,我愿意把系统排列带入生活,深入到我的细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