㈠苏家长子误闯温柔乡
京城正是春意料峭之时,路边常有些许乞丐蹲伏着哆嗦,一双明晃晃的眼睛滴溜溜围着你转,像是非要从你身上盯下几块肉似的。清晨本来就没有多少人赶路,因此这辆不
断加鞭催马的马车硬是抓住了几个乞丐的视线,仿佛恨不得那几个乞丐扒上来似的咯吱声一直摇摇晃晃地响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中。要说这天早上也是怪,万人空巷的情境也只是那名角林胭京来了才有的,却偏偏在这样一个平淡无奇的早上发生了。
车铃声一直到了京城最负盛名的温柔乡才停止,这温柔乡是一个青楼,平月里没走近就能嗅到浓厚的姑娘们的脂粉气,现在却全没了,有的只是围观人们的窃窃私语。
马车帘刚刚掀开便有一个浓妆艳抹的老妇赶急赶忙地走上前去道:
“哎呦苏先生!老身左等右等可算是等到您了!咱们这姑娘的事可就拜托您了!您可是不知道哎自打出了这事儿咱们……"
马车里那人并无继续听下去的意思,下了车立刻往屋内赶去,旁边原本哭得梨花带雨的姑娘们在瞅见那位苏先生的容貌后突然噤了声,眼中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疑感。传说苏家长子不是貌若潘安吗?怎么生了如此一幅……也不能算是丑陋,只是眉目毫无出奇之处,随便在街头抓个乞丐洗干净脸也比他英俊。女人们一边暗自懊恼着一边补妆,自是不该为了一个传说误了客户,可这些时日哪来一个客户?搽粉涂唇后也不过只是闲乘凉拉些天南地北罢了。
话说这苏家长子进了楼中便觉一般阴凉之气袭来,旁边的小厮也打了个寒噤道:"公子,这阴气异常,恐怕比想象的要……"苏知亭伸手打断他的话,自顾地走上楼去,小厮望了望身后绞着手帕的老板娘唤了声“公子“便急忙跟上。
二楼是这儿的雅阁,梅兰竹菊为上等阁房,琴棋书画为中等阁房,在温柔乡没有下等房之说,毕竟谁也不想花钱买个下等。出事的便是梅阁,紫檀木门半掩着,就连苏八九这种小厮都能清晰地看见从中冒出的缕缕黑气。可想而知这怨气该有多重了。
“八九,看见了吗。苏知亭开口道,温润如玉的声音实在与他这平凡的面容挂不上钩。
“看见了。"苏八九其实不喜欢公子叫他八九,显得公子有多少随从似的,而且旁人听了还会询问有七八吗,这叫他怎么说?其实苏家长子穷得只有一个随从,并且还付不起工钱的那种?苏八九暗自讽诽了一下苏知亭每天为钱发愁的样子,又老实地回答了苏知亭的问题。
“走吧。”苏知亭一合手中折扇,转身下了楼。苏八九便也跟着下了楼。……等等? !公子!这生意不做了吗?!公子你还什么都没有干呢?!唬人也得念个嘛咪嘛咪哄吧公子!不过这些苏八九并不说出来,临行前苏知亭特意叮嘱他要维护苏家的面子。苏八九口中称是,心里冷笑一声:呵,人人都知道苏家都快以乞讨为生了,还面子,你不如要个包子填饱肚子。
不过出于谨慎苏八九还是问了句:“公子,这就走了?""嗯,走了“苏知亭随意地应了一声,“我觉得命和饭碗相比命更重要。"末了苏知亭又添上句:“记住,改口说我们是陆家的人。"苏八九简直想掐死他出来时口口声声说要维护苏家的名誉,结果干不了就甩锅给陆家?
看吧,这就是苏家长子的德行。
正当解释之时,门外又传来一阵车马喧闹声,人群哗声一片。苏八九探头出去,却又立马探头回来,脸色铁青地拍了拍苏知亭:“坏了,公子,陆家的人来了。"想想他又添上一句“好像还是陆清衡,公子,我们从前门还是后门逃?”
苏知亭镇定自若地摇了摇扇子:“别自乱阵脚……你说谁来了?!”他手中扇子差点飞出去。“陆清衡!那个被陆老头说是‘百年风水第一人’的陆清衡!!!”
苏八九紧张得差点咬到舌头,这些年他和公子虽说假冒的事没少干,却是第一次被抓包。说话间,门外人影窜动,苏八九惊恐地望了一眼苏知亭,发现对方仍是悠闲地摇着扇子一幅"既来之则安之"的情态。罢了,认命了,他知道自家公子什么脾性,今天苏家的名声怕是要栽在他们手里了。
正想着如何解脱当前困境,自门外已跨入几个黑影,陆家子弟面无表情地候在一边,随后进来的那个一脸清冷的男子,便是他们口中所说的“陆清衡”。
苏小九看着陆清衡那张冷冷淡淡的脸,心想, 完了,苏家要绝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