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难面前,单身妈妈如何应对?

2010年11月,石头出生了。

2011年9月,石头经历第一次眼睛手术

2012年5月,石头经历第二次眼睛手术

2012年8月,石头经历第三次眼睛手术

2012年11月,石头经历第四次眼睛手术

2012年12月,石头2岁1个月,他爸爸正式离开了我们 。从此,我开启了单身妈妈的人生。                                                             2014年3月,石头经历第五次眼睛手术

2014年6月,石头经历第六次眼睛手术

至今——石头6岁了,右眼角膜上皮溃烂,角膜变性,视力几近于零,害怕阳光照射,阳光下需要依赖墨镜,只能保守治疗,医生说他连换角膜的希望都很渺茫。

图片由作者本人绘制

       看着这一个个曾经让我惊心动魄煎熬万分的日子,它们仿佛都很遥远,遥远到几近遗忘,它们又仿佛一切历历在目,如刀尖般划过我的内心。我深爱着我的石头,也为他曾经历的折磨痛心不已,伤在儿身,痛在娘心。

       医院,白色的印记,牢牢刻在心底,手上抱着小小的身躯,他很轻,轻到一阵风就会吹走,他很重,重到我的身体已无法支撑。签手术同意书,麻醉同意书,禁食、禁水,全身麻醉,手术室门内、门外的等待,亲眼看着他的恐慌、亲手狠心压着他的小小身体不让动弹,任由他在护士的针管下挣扎,歇斯底里的哭喊,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听从医生的指令,一次次任由泪水打湿我的面庞,浑身骨头如散架般疼痛,食不下饭,夜不能寐。医院里那看似走不尽的病房长廊,那如蜗牛般爬行的时钟,让你看不到希望,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唯一支撑我的是一个信念——这一天总会过去。

       孩子的眼病、孩子父亲的离去曾让我内心崩塌,我总在想人们常说这世界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那些都是安慰人的吗?怎么我和石头的磨难就这么难过去?    

      记得第三次术前医生跟我交代一切手术中可能发生的意外,听得人心惊肉跳。我艰难地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术后,石头在病床上整整昏睡了一天,不吃不喝。医生说,如果到夜里仍然无法进食就需要输液。我不希望孩子再遭罪,抱着小小的他轻声呼唤,终于他醒了,勉强能够喂下一点点奶粉。我悉心照料着石头,有时候一天才睡两个小时,没有疲惫感,人的精神力量是强大的。住院一周后,石头总算平安出院。

      又记得一次石头在术前未能确诊的情况下直接上了手术台,几分钟后大屏幕上显示石头的名字通知我到手术室门口,我瞬间心跳加速,极度的恐惧袭击着我,一路跑向手术室,当“叮”的一声大门打开,主治医生赫然眼前,他看着我直言相告:“孩子问题很严重,囊肿复发了,很大,你还做不做手术?”我问:“做会怎样?不做又会怎样?”医生答:“不做,囊肿会继续长大,最后只能摘除眼睛。做,我没有把握,可能最后还是保不住眼睛。”我别无选择,毫不迟疑地对医生说了一个字:“做!”

       一个需要经常跑医院的孩子,一个内心脆弱的单身妈妈,我曾经怀疑自己真的能闯过这一切吗?当我被推到了残酷的现实面前,我恐慌、畏惧、怨恨、内疚,然而这并不能抵挡现实中的风霜雪雨。看着可爱的石头,我逼迫自己往前走,不管结局如何,我尽力而为。为了给石头更好的治疗,我独自带着石头东奔西走,联系医生。转院时,医生原本不想接受,毕竟石头前几次手术都不在这里,我一次次跟医生交流,最终医生被我打动了。医生说:“理论上讲我不该接受这台手术,毕竟对孩子之前的手术情况不了解,容易引起纠纷,但就冲你这个人,这台手术我接了,我信得过你的为人。”          

       石头一点点长大,待他3岁多时已经不再畏惧医院,不再畏惧医生,打针、抽血、检查,他从不哭闹,只对医生发出小小的请求:“医生,您轻轻地。”病友们说这孩子好乖,医生笑笑说:“他是老病号了”。我为石头的经历心痛,也为石头的坚强骄傲。我知道石头还有很多艰难的路要走,我会尽全力保护他,也会培养他面对艰难的勇气和决心。

      石头比起一般孩子有些早熟,懂的东西不少,这源于他不得已的人生经历,也源于书籍,石头不能看电视、不能玩手机玩电脑玩IPAD,所以,我用大量的书籍填补了他儿时的部分空白。石头很爱看书,也爱听我讲故事,也许是我操之过急,我会买超出他年龄层次的书籍,然而石头接受起来并不太艰难。我告诉石头生命最宝贵,也告诉石头无论遇到任何艰难活着就有希望。

       当然,偶尔石头不可避免的提问也会刺痛我。石头4岁时一天晚上突然问我:“妈妈,我的另一只眼睛长大后能不能好,能不能看清楚”我不想欺骗他,如实回答说:“可能长大了也不能看清楚,我不是医生,我也不知道。”石头顿时哇哇大哭,哭的很伤心,满腹委屈地说:“我不要等我长大了还不好,我要现在就两只眼睛都能看的清清楚楚”。我无言以对,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抱着他,轻轻抚摸他,等他平静下来。良久,我问:“哭完了吗?哭完了就听妈妈说。”我用了很长时间给他讲我及身边的人,还有我见过的或听过的人遭遇的不幸。告诉他这些人都是怎么面对困难的,告诉他我们有多么幸运。还告诉他我们有手有脚好好活着本来就已经很幸福了。那些磨难都是小事情,生命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活着一切都会好。我并不清楚对一个四岁多的孩子说这些是不是徒劳的,更不清楚他能懂多少,然而结果却出乎我意料,他懂了。最终他微笑着双手竖起大拇指骄傲的跟着我说:“眼睛的事都是小事一桩,妈妈遇到的磨难也是小事一桩,我是最坚强的,我是最勇敢的,我是最了不起,我是最棒的”言毕,我给了石头一个深深的吻,对他说:“儿子,你是妈妈的骄傲,妈妈爱你!”

       一晃眼石头6岁了,恍如隔世,最艰难的时光已然度过。我知道石头渐渐长大会意识到自己的与众不同,也会害怕别人的歧视,我也知道今后我们还会面对很多艰难,可我总坚信石头会继承我的坚强与乐观。他一定可以跨越生命中的坎坷,获得自己的那份快乐!

       生活依然继续,我们的路依然曲折,然而在这曲折里我和石头在努力地成长。活着就是幸福,活着就有希望!作为单身妈妈,作为石头的妈妈,我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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