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哲学与宗教心性论略述
关于心性学说,东西方哲学中的很多经典都有论述,随着时代的发展,经不同的学者阐释,也出现了诸多娈化,儒学、佛学和道家思想在心性论上,皆有深造,对于心性的定义、心与性二者之间的关系等问题都有独特见解。
在这里,雪漠心学以因、道、果体系(注:因、道、果体系,因即是宇宙观、真理观,道则是可以身体力行的方法论、实践观,而不是思维中一种逻辑推理,果是用方法论来证明宇宙观的结果,是否与因完全融合印证,而不是单纯的理论道理)是否完备作为依据来判断一种学说是否成熟的心性学。因道果并不平行等同于哲学认识论、方法论、本体论、宇宙论等概念,而是交叉对应,比如因位也有认识论、本体论,道位、果位同样也有其他论。雪漠心学中的因、道、果三论从究竟来说,本是一体,但从认识论角度来说,则分为三部分,为了方便读者的学习,笔者阐述雪漠心学因道果的关系时,也借用哲学中的本体论、认识论、方法论分章解说,这一点需要说明。一般的哲学论题只有因位部分,没有道和果的部分,所以虽然也有本体论、认识论、方法论,但跟雪漠心学因、道、果同时俱足的本体论、认识论、方法论,则有本质区别,需读者仔细分辨。西方哲学大多属于这种,例如亚里士多德有四因说:质料因(the material cause),动力因(the efficient cause),形式因(the formal cause),目的因(the final cause),而没有方法论和四果说与之印证对应,发展到后来则产生严重的心物二元对立。
亚里士多德的老师柏拉图有“理念”(拉丁文Idea,Eidos)说,关于这个译名,王太庆(注:王太庆,1922.1-1999.11,安徽铜陵人。1943年入西南联大求学,1947年毕业于北京大学哲学系。任北大哲学系教授。西方哲学史家、翻译家)认为不妥,因为拉丁文idea有客观形相的意思,而idea是从黑格尔的理念Idea照搬来的,他翻译为“相”,又跟东方哲学体相用的相混淆了。柏拉图理念是从巴门尼德的“存在”(Being)引申出来的,Being是Tobe的分词形式。按王太庆的说法Being含“是”“有”“在”三种意思。从巴门尼德开始,Being便成了西方哲学的核心议题,不同哲学流派,都围绕Being阐述过自己的哲学本体观。正如亚里士多德在《形而上学》中所说:“那过去被提岀,现在被提出,始终被提出,并始终是困惑对象的问题,即,什么是‘是’,什么是‘本体’?”柏拉图的理念有多重意思:其一,万事万物总体都有一个共同的理念;其二,万事万物的个体有各自的理念;其三,理念是造物者造万物的根本依据;其四,万事万物的终极回归地是理念。可见在此前,理念与万事万物有分离的一面,于是产生了一堆矛盾对立的概念,如共相和别相、实在和现象,这是亚里士多德批评得最厉害的地方。柏拉图在《巴门尼德》篇中,也做了自我批评,直到晚年这个问题他依然没有解决。亚里士多德从多方位多角度来阐述,其中有一项最重要的解释便说,Being是第一本体第一本质,最后把Being等同于神,亚里士多德的四因论归结为“实体”(Substance)说,从理念跟实体的对比中,很容易看出,二者是上下关系,一脉相承。实体说是从理念说中分离出具象的物性,都属于存在的范畴。而中世纪哲学几乎用神God替换了Being,认为只有上帝才能做到存在和本体的统一。阿奎那在《神学大全》中将这一观点推演到了极致。他说:“我们使用‘是(is)’,这个动词,既表示存在行为,也表示述语和构成命题的主语在心里的统一。”到了西方古典哲学集大成者黑格尔的时代,把Being的存在性,推演到它的对立面,即非存在,类似于老子哲学的有和无,他认为对存在的思考是没有意义的,只有思考非存在才能真正认识Being。他在《小逻辑》中说“存在只是潜在的概念,它的诸多规定都有谓语词is,在他们的区别中互为他物,他们的进一步规定是相互过渡到对方”,他说的对方,就是非存在,类似汉语的无。德国的另一位哲学家海德格尔认为,Being只是相对于所有的存在才存在,Being本身并不是存在者。在东方哲学的老子哲学中,其实已有类似的说法,即“有无相生”。据说黑格尔和海德格尔都精研《老子》,至少从他们的论点中完全可以发现老子的蛛丝马迹。既然这样,我们不妨用老子哲学来阐述Being这个词,其实从某种程度来说,它完全可以眼汉语的“道”对应。在后文中会进一步阐述“道”,这里只说Being的动静。To be是动态的一面,Being是静态的一面,它们共有的部分是Be,表示动中有静,静中有动。在印欧语系的各种语言中,Be主要起到系动词的作用,随着主语而变化,非常类似中国古典哲学的“性”,生生不息的原动力作用可作为“是”,时间中的有可作为“存”,空间中的有可作为“在”。这便是真理的三个方面,即在时间和空间中的有限存在,以及超越时空的原动存在,只是这种存在,To be或者Being,缺乏身心体验的实证性。在西方文化中,真理的存在与否,无法切实验证,所以一直是悬而未决的问题。
(待续)
附:作者介绍
雪漠,原名陈开红,甘肃凉州人。国家一级作家,甘肃省作家协会副主席,文化学者,广东外语外贸大学文学翻译与跨文化研究中心首席专家,复旦大学肿瘤研究所“人文导师”。曾获“甘肃省优秀专家”“甘肃省领军人才”“甘肃省德艺双馨文艺家”“甘肃省拔尖创新人才”“2015年中国品牌文化十大人物”等称号。著有长篇小说:《野狐岭》《深夜的蚕豆声》《凉州词》“大漠三部曲”(《大漠祭》《猎原》《白虎关》)、“灵魂三部曲”(《西夏咒》《西夏的苍狼》《无死的金刚心》);诗集:《拜月的狐儿》;文化著作:《一个人的西部》《大师的秘密》(8卷)、《佛陀的智慧》(3卷)、“光明大手印”系列(10本)、“雪漠心学大系”《文化传播学实践教程》《雪漠心学概论》《雪漠智慧课程》等;文化游记:《匈奴的子孙》《堂吉诃德在北美》《山神的箭堆》《带你去远方》。作品入选《中国文学年鉴》和《中国新文学大系》;荣获“第三届冯牧文学奖”“第六届上海长中篇小说优秀作品大奖”、2004年度“中国作家大红鹰文学奖”“第二届中国作家鄂尔多斯文学奖”等奖项,连续六次获甘肃省委省政府颁发的“敦煌文艺奖”,连续三次获甘肃省文联和甘肃省作协颁发的“黄河文学奖”;入围“第五届国家图书奖”,三次入围“茅盾文学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