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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古拉斯·斯帕克思 [著]

@一只高腰黒一只低腰白 [译]

第十五章 贝丝

这个周日是立夏以来最热的一天，温度又高还潮湿。皮埃蒙特的湖泊已经开始干涸，罗利的居民们正在往湖里引水；东部地区，农作物也已开始枯萎。这三个星期里，森林俨然变成了一个火药桶，随便一支香烟或一点儿火星就能点燃整片森林，而唯一未知的就是不知道火灾什么时候发生。

要不是在开着空调的狗窝里，狗狗们也会很痛苦的，就连大夏天徒步的洛根都受到了这酷热天气的影响。每只狗狗的训练时间都缩短了五分钟，而带它们去散步的时候，往往走的路都是绕着小溪，因为只有在小溪边散步才能随时下水降降温，而每次宙斯都会从水里进进出出十几次。就算刚从教堂回来的本找了一根木棍想和宙斯玩抛物游戏，宙斯也提不起兴趣。然后本就在房子前面的门廊上放了一个落地风扇，朝着宙斯吹风，他坐在宙斯旁边，读着阿加莎·克里斯蒂的著作《罗杰疑案》，本特别喜欢阿加莎的书，他几乎读过他的所有著作。本在看书之前还懒散的问候了洛根。

这本应该是贝丝很享受的慵懒的周日下午，但每次看到本眼睛上的瘀伤和他乱糟糟的眼镜，她都会对凯斯的所作所为感到愤怒。星期一她得带本去验光师那里修理他的眼镜。不管凯斯说了什么，他就是把球扔得太用力了，她想知道究竟什么样的父亲会这么对待一个十岁的孩子。

很明显，只有凯斯·克莱顿才会这么做。

嫁给他是贝丝犯的一个错，而在她的余生还不可避免地需要碰到他是另一个错。本和他父亲的关系似乎变得越来越糟糕，

嫁给他是一件不容易的事，这是另一件让她的余生无休止地犯错误的事情。本和他父亲的关系似乎变得越来越糟，而不是更好。确实，本的成长过程中需要一个成年男性的形象，而凯斯是他的父亲，但是……

她摇了摇头。她本想带着本离开这里，搬到另一个地方重新开始。想起来很简单，只要她有勇气离开，所有麻烦都会解决；但现实不一样，虽然说她有这样的勇气，但是有太多的牵挂让她不能轻易离开，就算奶奶身体健康，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凯斯也不会轻易放过她，无论她搬去哪里，他都会想办法找到她，况且奶奶身体还不好。就算凯斯找不到她，克莱顿的法官叔叔也会介入进来，而最有可能发生的就是，在她不在场的情况下，凯斯将获得本的完全监护权。凯斯的叔叔一定会做到，这个也是他们离婚后的一个潜在威胁，也是她必须认真对待的。或许将来她有机会上诉，但那会花多久时间？十二个月？十八个月？他才不会冒着失去本的风险等那么久，而最后上诉的结果肯定是本要花更多的时间和凯斯在一起。

但事实上，就算她让给凯斯，凯斯都不想要本的完全监护权，这么多年来，他们之间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凯斯会尽可能少地见本，但要足够让凯斯的爷爷高兴。他们俩把本当做一个筹码，这根本不公平，但她还能怎么办呢？她根本不能冒这失去本的风险。凯斯这么做是因为他需要他爷爷给他生活费，而他爷爷想要他的外孙在膝边玩耍。

人们都想选择自己的生活，但贝丝知道选择有时是虚幻的。不管怎样，至少在汉普顿她无法选择，毕竟克莱顿一家几乎管辖着整个镇子。她们在教堂碰到凯斯的爷爷时他总是彬彬有礼，尽管他多年来一直想买奶奶的土地，但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为难她们。但毫无疑问，在这个非黑即白的世界里，克莱顿家族，包括他的祖父在内，都是生活在灰色地带的人，他们会在恰当的时候运用自己的力量。他们每个人都是自幼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自命不凡，这就是昨晚她对凯斯的离开感到惊讶的原因。

她很高兴昨天晚上洛根和宙斯在这里，洛根完美地解决了这一切，她很感激他处理完之后马上离开了，洛根一定知道她想和本单独在一起。

洛根对待所有的事情都是冷静而坚定的。当她谈到德雷克的时候，他并没有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也没有说他自己的感觉如何，也没有提供任何的建议。这就是她信任他的原因之一，所以后来她告诉了他很多关于她自己的事情。因为德雷克的生日，她有些不高兴，但事实上，她知道她在做什么。她是第一次想要留下一个人陪她，在内心深处，她想和他分享自己的那些秘密。

“嗨，妈妈！”

贝丝看向本，他的眼睛还是有些肿，但是她假装没有注意到，“怎么了，亲爱的？”

“我们有垃圾袋和吸管吗？”

“我们有，怎么了？”

“蒂博说他要教我做风筝，然后当我们做完的时候还可以放飞呢。”

“听起来很好玩。”

“他说他小时候做过风筝，而且飞得很高。”

她微笑着，“那你只要垃圾袋和吸管就够了吗？”

“我刚刚在你爷爷的车库里找到了钓鱼线和胶带。”

在院子的另一边，她看到洛根把钓鱼线和胶带举在头顶上，本也转身看到了洛根。

“嗨，蒂博？”本大喊着，“你准备好做风筝了吗？”

“我过来就是看你准备好了没有。”洛根回本的话。

“马上就好，我现在就去拿吸管和垃圾袋。”

洛根朝本挥挥手，当他走近的时候，贝丝注意到他的肩膀和腹肌都很紧实。这不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的身体，但今天感觉好像是……看呆了。她赶紧转过身去，把手放在本的肩上，突然觉得很可笑，“垃圾袋在洗涤槽下面，吸管在饼干旁边的储藏盒里，你去拿还是我去？”

“我去拿，”他说，然后看向洛根，“我马上就来。”

洛根刚走到台阶本就跑开了。“做风筝哈？”她问，既惊讶又感动。“他说他很无聊。”

“你真的会做吗？”

“这个不难的，你要一起吗？”

“不了，”她说。近距离观察，她看到洛根汗流浃背的汗衫紧贴着他的胸部，害羞地迅速转移视线，“你们俩去做就好了，这是你们男人间的项目，不过我会给你们带柠檬水过来。等会儿你要是饿了，可以留下来一起吃饭，不过只有热狗、通心粉和奶酪。”

洛根点了点头。“听起来很不错，我会留下来吃饭的。”

本走出门来，一只手拿着垃圾袋，一只手拿吸管，虽然连上还有瘀伤和歪戴的眼镜，但还是很活跃。

“我拿到了！”他说。“你准备好了吗？”

洛根继续看着贝丝的眼睛，贝丝觉得脖子胀红，转过身去。洛根看着本笑了笑。

“就等你了。”

洛根和本一起做风筝的时候，贝丝一直观察着洛根。他们坐在一棵大橡树边的野餐桌上，宙斯坐在他们的脚边，微风习习，洛根总是告诉本下一步该做什么，或者是本问洛根他做的是不是对的。很明显，他们很享受完成他们的小项目；本喋喋不休地说着，偶尔犯点错误，洛根也会耐心地纠正。

当一个男人盯着她的时候，她脸红了多久？她想知道是不是奶奶离开所以自我意识才这么强。在过去的几个晚上，她几乎感觉到自己是第一次真正独立生活了。毕竟，她从奶奶的家搬到凯斯家，然后又搬回了奶奶家，从那以后就一直住在这里。虽然她喜欢奶奶的家，喜欢这种稳定的生活，但这并不是她想象中的成人生活。她曾梦想有属于自己的地方，但似乎从来都没有合适的机会拥有。刚开始跟凯斯离婚之后，她需要奶奶帮忙照顾本；当本足够大时，她的弟弟和爷爷都相继去世了，此时贝丝需要奶奶的支持，奶奶也需要贝丝的陪伴。然后呢？就在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找到理想中的家时，奶奶中风了，她不可能离开那个抚养她长大成人的女人。

但就在这一刻，她竟然在憧憬这未来的生活。椋鸟在树木之间飞舞，她坐在房子的门廊边上，看到眼前的一切让她相信一切都是有可能的。即使她坐得地方距离本很远，也能看到洛根教本做风筝时本的专注。每隔一段时间，洛根就给本耐心的指点，他的举止稳重，让本充分的融入其中，纠正本的错误时从没让本有挫折感，这让她对他更感激。他们把做好的风筝拿到院子的中央，洛根把风筝举过头顶，本解开钓鱼线，开始跑，洛根跟在后面，让风筝迎着风，慢慢地，风筝开始在他们头顶上翱翔，洛根停下来凝视着天空，朝着本拍手。有时候，最普通的事情，只要和合适的人一起做，就会变得特别。

那天晚上，奶奶打电话来说她要呆到下周五，在奶奶不在家的时候，本每天晚上都恳求洛根和他们一起吃晚饭，到了周三，本已经开始安排他们晚上在一起时的活动了。有时候贝丝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洛根，毕竟洛根和她一样没有什么恋爱经验。

晚饭后，他们通常会去散步。本和宙斯会在去小溪的路上赛跑，而她和洛根紧随其后。有一次，他们去南河岸边，坐在桥下，漫无目的地闲聊，工作中有趣的事情，或者文件整理的进展；没有聊天的时候就在河边安静的散步。洛根真的话很少，这让他走在身边的时候格外舒服。

贝丝知道他们之间一定会发生些什么，她被他深深吸引住了。在学校里，她们班学生围着她的时候，不禁会想洛根现在在忙什么。每天都期待可以早点儿回家，因为这样她就可以看到洛根了。

星期四晚上，他们开着奶奶的火车进城买披萨，宙斯坐在后车厢，头悬在外侧，耷拉的耳朵随风飘动。虽然说本也在，但贝丝总感觉这算一场约会。

路易吉的比萨店位于闹市区一个安静的十字路口，夹在一家古玩店和一家律师事务所之间。这里有古老的砖块地板、野餐桌和墙壁，总之让人感觉很亲切，或许可能是因为这里跟贝丝小时候看到的一模一样，没有翻新过。在餐厅最里面，有从20世纪80年代早期开始的电子游戏：吃豆人、杀虫大战和行星游戏，或许是因为镇上游戏厅比较少，所以这些游戏依然很受欢迎。

贝丝喜欢这个地方。路易吉和他的妻子玛丽亚都已经六十多岁了，住在餐厅楼上的一套公寓，他们的店从来都没关过。他们虽然没有自己的小孩，但却是镇上所有小孩的监护人，他们无条件的接纳每一个人，所以餐厅常常都是满座。

今天晚上，这里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有一家几口，有几个隔壁的法律事务所工作的人，几对老夫妇，还有一群十几岁的孩子。当玛丽亚看到贝丝和本进来的时候，微笑着欢迎他们，路上顺手拿了一个菜单。她又矮又胖，头发乌黑，脸上始终带着真诚的微笑。

“嗨，贝丝，嗨，本！”玛丽亚头伸进厨房去喊路易吉，“路易吉，出来，贝丝和本来了！”

贝丝每次过来他们都这么热情，虽然贝丝知道他们对所有人都是这样的，但还是让她觉得自己很特别。

路易吉从厨房里出来，像往常一样，他穿着沾满面粉的围裙，把腰绷得紧紧的。店里的披萨依然还是路易吉亲自在做，不管餐厅有多忙，所以他们也没有自己的闲暇时间。“好久不见！”

他眼眶红红的。“谢谢你的光临！”

玛丽亚用深情的手搭在本的肩膀上。“你长这么高了，本！现在变成一个大孩子了。贝丝，你看起来跟春天一样可爱。”

“谢谢，玛丽亚，”贝丝说。“你最近好吗？”

“和往常一样，很忙。你呢？还在教书吗？”

“嗯，”她点点头。过了一会儿，玛丽亚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贝丝其实可以猜到接下来的问题了，毕竟在小城镇里没有什么是秘密。

”娜娜怎么样？”

“好点儿了，现在已经可以起床走动了。”

“我听说她去看她姐姐了。”

“你怎么知道的？”贝丝无法掩饰她的惊讶。

“谁知道呢。”她耸耸肩。“人来人往的，大家在闲聊，我碰巧听到了。”玛丽亚似乎注意到了洛根。“他是谁？”

“我的朋友洛根·蒂博，”贝丝说，还好没有脸红。

“你住在这里吗？我以前没见过你。”玛丽亚看了看洛根。“我才刚搬过来。”

“嗯，你和我最喜欢的两个顾客在一起。”她招呼着他们。“来。我给你们找个卡座。”

玛丽亚安排他们过来坐好，把菜单放在桌子上。“都喝甜茶吗？”

“是的，玛丽亚，”贝丝说。玛丽亚一走进厨房，贝丝就转向洛根，“她做的甜茶特别好喝，希望你不要介意我帮你点了茶。”

“没事，应该挺好喝的。”

“我可以去那边吗？”本问。“我想玩电子游戏。”

“当然可以，”贝丝说着，把手伸进她的手提包里。“我猜到你要玩，出发前从存钱罐里拿了一些硬币，去吧，”她说，“不要跟陌生人走。”

“我都十岁了，”他似乎很恼火，“又不是五岁的小孩子。”

她看着本径直走向游戏区，对他刚刚的反应感到好笑，本有时候说话的感觉就跟高中生一样。

“这个地方很有特色。”洛根评论道。

“披萨也很好吃，他们做的芝加哥风格的深盘披萨，简直全宇宙最好吃，你喜欢在披萨上加什么？”

他挠挠下巴。“嗯……很多大蒜，多加点儿鳀鱼。”

她的鼻子缩了缩。“真的吗？”

“我开玩笑呢，你想要什么就加什么，我随便的。”

“本喜欢意大利辣香肠。”

“那就加意大利腊香肠好了。”

她打量着他玩。“有没有人说过你很随和？”

“最近没有，”他说，“但话说回来，我一路走过来，没和什么人交流过。”

“那你感到孤独吗？”

“有宙斯在就不孤独，它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但是它不能跟你对话。”

“是的，它从来没有抱怨走太多路，但一般人都会。”

“我不会抱怨。”贝丝把一缕头发甩到她的肩上，洛根什么也没说。

“我是认真的，”她抗议道，“我很容易就能跟你一样徒步走遍美国。”洛根还是什么也没说。

“好吧，你是对的。我可能曾经抱怨过一两次。”

他看了看餐厅。“这里有多少人都是你认识的？”

她环视四周，仔细考虑了一下。“大多数我都见过，但真正认识的估计也就三十个人左右吧。”

这里的顾客也就六七十人，洛根问。“认识这么多人是什么感觉？”

“你的意思是说，镇上的人都彼此了解，藏不住秘密？我想这取决于你犯了多少大错，比如一些风流韵事、失业、吸毒、酗酒、车祸等等。但如果你像我一样，没有什么值得茶余饭后讨论的大事，生活还是很简单的。”

他咧嘴一笑。“你一定很开心可以做你自己。”

“是的，相信我，你和我坐在一桌是你的幸运。”

“当然，”他说，“我毫不怀疑。”

玛丽亚端来了饮料，在她离开的时候，扬起眉毛，示意贝丝她喜欢洛根，并希望以后能知道他们之间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贝丝喝了杯茶，罗根也喝了一口。

“你觉得怎么样？”

“太甜了，”洛根说。“但确实很好喝。”

贝丝点了点头，然后用餐巾纸擦去玻璃杯外面的凝结物，把纸揉成一团，放在一边。“你打算在汉普顿待多久？”她问。

“你是什么意思?”

“你家不在这里，还有大学学位，而你从事的工作是大多数人都讨厌的工作，主要是薪水还很少，我认为我这么问是公平的。”

“我不打算辞职。”他说。

“这不是我问的，我问你要在汉普顿待多久，说实话。”她很坚定的问。

洛根很容易联想到她是如何把不听话的小朋友带到教室里谈话的。“说实话？我不知道。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在过去的五年里学到了一点，就是永远不要轻易做下承诺。“”

“这倒是实话，但你还是没有真正回答这个问题。”

贝丝似乎对洛根的回答很不满意，似乎在和自己的内心做斗争。“要么这么说吧，“他最后说，“就目前来看，我很喜欢这里，我喜欢我的工作，我觉得娜娜奶奶很棒，我喜欢和本在一起，而现在我并没有打算离开汉普顿。这算作回答你的问题了吗？”

洛根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贝丝的脸，而她听完之后，身体前倾，“我发现你可能漏掉了一些你喜欢的东西。”

”我有漏掉什么？“

”是啊，漏掉了我。“她嘴唇微微上扬，露出嘲弄的微笑，仔细端详他的表情。

“可能是我忘了，”他淡淡的微笑。

“我可不这么认为。”

“可能是我太害羞了？”

“不是。”

他摇了摇头。“实在想不出来了。”

她对他眨了眨眼。“我给你个机会好好想想，以后再谈。”

“听起来很公平，所以什么时候谈？“

她双手紧握着玻璃杯，紧张地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些什么。“周六晚上你有空吗？”

如果他对这个问题很惊讶的话，贝丝就看不懂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了。“有空啊。”他举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冰茶，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没人注意到本已经回到了桌子上。“你点披萨了吗？”

那天晚上躺在床上，贝丝盯着天花板问自己，“我到底在想些什么？”

有太多的理由不让贝丝约洛根出去了。贝丝不了解洛根的过去，他还隐瞒他来汉普顿的原因，这意味着他不信任她，而她也不完全信任他。不仅如此，他还在养狗场工作，万一以后没有在一起，可怎么办？如果他……以为她不会去怎么办？他星期一还会来上班吗？奶奶会不会又是独自一个人打理养狗场？她会辞去教师的工作，回去帮奶奶看狗吗？

太多潜在的问题了，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但是……她厌倦了独自一个人。她爱本，她也爱奶奶，但在过去的几天里，她和洛根呆在一起，这些天的相处让她觉得自己错过了很多，她喜欢晚饭后的散步，喜欢他看她的样子，尤其喜欢他和本在一起的样子。

而且，她觉得和洛根一起生活简直太轻松了。她知道虽然说他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不能做出那样的判断，但她不能否认她的直觉。他会是那个对的人吗？

她不能想这么远，他们甚至还没有约过会呢，贝丝太容易把几乎不认识的人理想化了。

贝丝从床上坐起来，拿着枕头捂捂脸，然后又躺下来。他们会先越会一次，然后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可否认的是，贝丝希望他们可以有未来。她喜欢他，但肯定不是爱，起码现在还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