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岁快乐

图片发自简书App

我幻想过无数次自己20岁的样子。

那天坐在人满为患的快餐店,吃了半桶全家桶,接过一本沉甸甸的相册,不敢打开看。劝宝里人多的要死,和小心心来回转了半天,却一个熟人都没碰到。

我没吃晚饭,把断了弦的吉他装进咖啡色的背包,顺带一本两年前的高中版《课堂内外》和一本《城南旧事》。妈妈问我几点钟了,我说,七点多。七点多,大过年的,人家琴行早关门了,她说。“不,关门我也去。”“去吧,女文青!”我笑了笑,一头扎进夜色里。不知道她哪里听来的这种词。

经纬书店还亮着灯,沙县小吃的卷帘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拉下来的。遛街的大爷大妈跟看猴儿似的看着疯狂蹬车的我,让人想起了每个不懂法语却非要我对他们讲两句法语的人,我跟被耍的猴儿一样,不管情愿不情愿的,总要说上两句他们才罢休。

琴行关门了。

骑不动了,干脆吹着小口哨推着车走起来。街上所有人的捂得严严实实,躲在灯光后面,远的近的灯光,红的黄的灯光。口哨是最近学会的,只是还掌握不好,吹不出调子来,为此还特地请教了百度大爷,只可惜百度大爷的方法太过高深繁杂,我等小民连看一眼都会觉得脑袋疼。算了,这种东西,只能看天赋了。

我妈前两天第一次听到我吹出声响的时候,瞪了我一眼,她说这是流氓哨。我不知道它为什么要被叫做流氓哨。我们总是喜欢给很多东西挂上标签,好像只有相应之人才可理所应当地取走。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我也可以对喜欢的人吹口哨了呢。

走到学校门口,接过半桶热乎乎的梨汤和一袋装在保鲜袋里的手工蔓越莓牛轧糖。骑着电动车来的人把两本书还给了我,我笑话着她被吹成三七分的小癞子头,把手里的杂志和小说递了过去。

我妈看着我拿回家的相册,梨汤,牛轧糖,感动得稀里哗啦。她说,你的朋友怎么都对你这么好。我说,因为我值得啊。忽然开始想,20岁,我变成什么样了呢。

好像很多事都没有曾经憧憬过的样子。可却仍然对没做到的事不甘心。

好像终于可以心平气和地接受一切疏远离别。却有些心平气和到麻木。

好像很难找到一件可以让自己激动的事,也很难找到一个让自己落泪的人了。

开始烦恼很多以前从没烦恼过的事,也不再念叨十六岁时说的一定要去的地方了。

Luby说春天的时候去华东五市吧。我看了看地图说,好啊,那就先去苏州和南京吧。她看着那么多景点,掐算着有限的时间,说,要不不去古鸡鸣寺了?我说,不行,毕竟你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三月底的樱花开的正好,一定要去看。

她问我想去什么地方。我说,热河路和山阴路。她问为啥。因为有情结啊。

你大概没听过那么一首叫《热河》的歌吧,也没听过那首平静却哀伤的《山阴路的夏天》吧。南京有个叫李志的人,长着一张并不好看的脸,也没有着讨喜的性格,大家喊他逼哥。

我听着他的歌走了很多路,天冷的时候,天热的时候,开心的时候,不开心的时候,跑步的时候,爬山的时候,坐火车的时候。

他说“我爱南京”,说热河路有一家开了很多年的理发店,说山阴路炎热的夏天。所以想去看看。

Luby说,那好吧,那我们就拿出半天时间去走这些路吧。

我妈问我为什么整天烂在家里不出门。我说,大家都不出门啊。所以你要主动约他们啊,他们也都很闷的,我妈说。

约小心心去看电影。不小心洒了她一裙子甜腻腻的爆米花。我扶好爆米花桶,看着她的裙子说,挺好,你就那么吃吧,正好省着没处放。

她想养只脸很大的黑猫。我觉得吧,她就是想养一个会喵喵叫的缩小版的她自己。甜品店的猫不理她,她却总是蹭过去给人家拍照,还想拿我的饭去引诱人家。在傲娇面前,果然还是猫略胜一筹的。

我们聊了很多有的没的。心情好了很多。我画了一只无脸男给她,不过手上捧的不是金子,是两颗心,她说很喜欢。

宝坻的风总是特别大。以前总是喜欢在风里跑,逆风的时候特别酸爽,顺风的时候总像要飞起来一样,滑旱冰可以顺风滑很远,骑车也是。

吉他的弦换好了,换弦的人手很干,真想甩他个大宝SOD蜜。他把吉他递给我,说:“来,试试。”我说,试啥,啥都忘了。大风把手里提的吉他吹起来一点。

我把号码纸递给卖麻辣烫的小哥,他又还给我,贴在湿湿的餐盘上。

我们在宝坻零下十七度那天去吃了火锅。抓了很多次娃娃,却一个也抓不到。花了很多硬币去投篮,却总也过不到第三关。

清晨七点钟的火车站有人卖麦多馅饼。海河上有很多穿着军大衣的大爷冰钓。定食8有个很热情的服务生,让人一下子想到吴青峰。

新开的串儿店口味有些重。

爹说:“你想去林亭口吗?我带你去看箭杆河。”

我说:“妈你知道京东第一集的牌楼后面写的什么吗?”“如坻如京。”

有天天气特别好,沿着林海路往北望,可以看见燕山山脉。兴致勃勃地把车子钥匙翻出来准备去看山。后来在路上冻得手脚没了知觉,一边在路边的绿化带里踩着雪一边推着车子啰里啰嗦地自我安慰。阳光斜得越来越厉害,却还是没找到山的影子。后来站在河边看了看落日,听到冰层“嘭”地响了一声。

冬天结束了。

“奔三了。”​​​我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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