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葬的初忆

    若内,一个小村庄的名字。这个村庄存在了多久?我们永远无从得知。这里没有出过什么名人,也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就这么安静的养育了一方水土。

        我的故乡根就在那儿。那里是我记忆的开始。那里的风夹杂稻谷的香,那里的水蕴9含鱼虾的腥香,那里的炊烟缥缈着儿女的思念,那里的土壤孕育着生命的芬芳。

        那儿有一户“大”家。我就是来自那家的孙女,那!家住着三代人,人口超过二十”人。从我爷爷和伯祖父开始在这儿成家立业,然后我爸爸,大伯,大堂叔,二堂叔又在这儿开枝散叶,最后又有我的许多的哥哥姐姐,堂哥堂弟陆续降临在这儿。怎么说这都是一个人丁兴旺的家族。的确,我们家族在若内村算是有脸面。虽是破落的土坯房,但一阵穿堂风也要逗留好一会儿。从我家的房门这头望到二堂叔家房门的那头,眼光也要尽量伸的远一些,不然就看不清楚尽头的情形。中午闲暇的时候,大人在休憩,小孩儿就放肆的在过堂中跑来跑去,动静稍微大点吵到大人,马上就会有骂咧的声音从某个房间传出来,也许是爸爸,或许是堂叔。总之这骂声很有威力,我们这群闹腾的小孩立马本分点,蹑手蹑脚的嬉笑着,打闹着。

      爷爷是这个家的长者,可记忆中他不是特别有威严,也不是那么慈眉善目,只是不苟言笑,不善言语罢了。爷爷的房间在大堂中间,这也就表明长辈的身份。在我们家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地方,因为里面有澡堂,孙子辈的人晚上就在这儿洗澡。其实所谓的澡堂不过就是在房间的角落圈出一块地,用水泥围起来,打通墙壁的一个小孔与外界相通。那样洗澡水就可以顺势流出去。正也因为常年洗澡的缘故,爷爷的房间总是显得潮湿阴暗。当然也是因为洗澡的缘故,我们这群孩子可以在爷爷的床上上蹿下跳。有时老人家会莫名的发脾气,有时却也对我们慈爱,会小心地抱起我们,用干布条擦干我们湿漉漉的身体,或者他心情好的时候会帮我们穿上衣服,扣好扣子。妈妈和婶婶推门而进打算帮我们穿衣服的时候,我们这些小孩就异口同声的朝她们喊道:“爷爷在帮我们穿。”妈妈和婶婶就会淡淡的嘱托说:“老实点,听爷爷话。”然后就静静的退出去,又忙活起自己的事。

        农村的小孩早当家。在我的身体还不及一头小牛的一半的时候,我就要学会这去照顾它的一日三餐。天还没亮的时候,妈妈就嚷嚷着叫我和姐姐起床。然后我和姐姐睡眼惺忪的去牛棚牵着在等待我们的牛妈妈和牛宝宝。妈妈说:姐姐照顾好大牛,飞儿,你照顾小牛好就好了。”可是我却不理解,大牛有缰绳套着,姐姐只要找着一块有草的地方,将缰绳往树上一捆,就不需要担忧牛会跑丢。而小牛却没有绳子限制,到了外面,见到青草总是撒欢的乱跑,我跟在它后面不停的追赶,呼喊。姐姐总是劝说我不要追牛。“牛妈妈这儿,小牛不会跑多远的。跑远了也不用愁,它自己也会跑回来找妈妈。”可我总还是不放心,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停的追赶这不听话的牛。有时跑累了,跑的不耐烦了,回家就向妈妈控诉,央求给小牛也套上缰绳。可妈妈不允,我也没折,只好哀求可不可以让我牵大牛。不过妈妈只是冷冷的说:“你照顾的过来吗?”我妥协了,继续我的追跑。在大山中久久的回荡着我的嘶喊的声音:“小牛,不要跑。快回来找妈妈。小牛……”

        以为日子就会这么悄悄过去,我会陪小牛会慢慢长大。这个村庄从未遭受过风雨的袭击,这里的人们总是很安详的劳作着。往常的天晴,又是新的一天的开始。

       

        生机勃勃的大地,春草复苏,枝桠冒出,清晨走出院子,望对面山峰白雾缭绕。门前的两颗李子树也给我一个浅浅地回应。生命在悄然间重现人间,村庄的生活节奏依旧循环往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早晨提着簸箕抖擞往大山深处,黄昏扛着簸箕疲惫往家中赶。在田埂上捣蛋了一天的孩童在父母的催骂下也成群结伴的踏着太阳余晖尽兴而归,在村路口一欢而散,相互约定明早见。

          夏季总在不经意间向我们跑来,灼热的骄阳让村民都聚在树荫底下乘凉,打着蒲扇,扯着闲话,有不时抱怨这要命的天气,或者偶尔起身去翻看院里晒的干货。当毒辣的太阳钟于躲入大山背后的时候,村民的热情又被点燃。一家家的炊烟也陆续缥缈,不知何处人家在放广播,“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压心底,压心底,不能告诉你……”在甜美的歌声中村庄又迈了夜晚。

        秋风习习,硕果累累。各家各户也到了最繁忙的一段日子。田里收割机的嘎嘎声此起彼伏,抱着稻穗的小人儿穿梭在两头,乐此不疲。

        “呼啦,呼啦……”,这凛冽的寒风在村庄里走街串巷,母亲把门窗紧闭还是感受到寒气透过缝儿戳刺我们的皮骨,我们三个可伶的小孩儿只能抱团在一起,用被子把我们围的严严实实的,不敢稍动一下,就怕寒风乘机进来跟我们抢热乎乎的暖气。

        大堂的钟哒哒的响,等我醒过来时已是中午了。好动的弟弟已经勇敢的放弃了被窝跑到外面玩。我没有这个勇气,依然和姐姐相依相偎在床上。“嘎吱”,门开了,“好大的雪,土都被盖了,山也覆了”,弟弟兴奋的跑进来,像是发现新大陆对我和姐姐说。也许被他的笑意感染,我也爬下床,往院子探看。那些雪儿堆在房梁上好高,草垛上也塞满了雪,枝杈被冰包裹了一层,扑棱扑棱好看极了,院里的地上一年四季都会有一滩水,却被冻成了冰,光滑光滑,出奇的整洁。

          调皮的弟弟一股脑儿往院外跑,我不由分说也跟着出去。在不远处看见他在扒拉树叉上的积雪,扒的足够多了就往用衣服兜住,我慌乱的阻止他:“要死呀!你小心冻着你。”他回过头来,天真无邪对我笑着说:“咱们搬点雪回家,可以冷藏好多菜呢?”仔细回想一下好像有道理,就是因为夏天太热好多菜过一夜就馊了,妈妈好心疼,又舍不得,可还是要倒在树脚下。我灵光一闪,跑回灶厨拿了个桶和把小铁锹,得意的递给他,骄傲的向他宣布:“偌。”忘记了寒风刺骨,忘记母亲的嘱托。在大雪纷飞中两个小人儿想要留住这片雪,等到来年夏天给母亲降降暑,散散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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